莎丽在自己的胸口上按住了温特不老实的手,“不,我的意思是,它们是真的活着的,就像人类似的,有血液,有呼吸。也许,你昨夜里拍下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已经记住了你。”温特没想到,莎丽还是这样感性的女孩子,她说的话富有诗意,温特说:“无论如何,我喜欢它们记住我的身影,我们两个人的身影……”他的唇吻上了莎丽的脖颈。在莎丽面前,他像个刚刚尝到男女之间那种神奇****的甜头,想要不断地索取,而莎丽的脖颈尤其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莎丽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往后仰着身子,毫不吝啬地把自己修长优美的脖颈整个地呈现在温特面前,温特的双手像捧着宝贝似地捧着莎丽的脑袋,似乎害怕莎丽脆弱的脖劲会支撑不住轻轻地断裂掉。而同时,他又像野兽似地,狠狠地吮吸着莎丽的脖颈,像只急切地需要吸取鲜血的野兽……
……
莎丽像个婴儿似地窝在温特的怀里,她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她的眼睛,让温特看不透她的心里正在想什么。其实莎丽正在看安卓拉,她说:“这条狗真美。”温特说:“是啊,她是条好狗。”莎丽只说了这句,就沉默了,温特说:“莎丽,昨晚木头小柯来过这里。”莎丽似乎没有听到似地,毫无反应。温特说:“你,你认识他吗?”莎丽坐了起来,缓缓地把衣服拉上,说:“我走了。”温特说:“好吧。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提的人和事,如果你不再提起木头小柯这个人的话,以后我可以不提他的名字。”莎丽说:“不。不要在我的面前提镇中的任何男人,我不喜欢他们。”
温特耸耸肩,“好吧。”
莎丽轻盈地跳到了车下,温特这才发现她是赤着脚的,右脚腕上还绑着根细细的红丝线,像这片金色中不经意间涌出的血丝。而莎丽的脚同样迷人,粉嫩的脚后跟,昭示着她身体里流着怎样年青的血液。莎丽再次问道:“你可以带我走吗?永远地离开这里?”她再次问这个问题,温特不得不重视起来,其实他非常厌恶这种有目的的情事或者叫做性爱的过程,可是他不能对这个女人发脾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伤害她,非常不想,甚至不想让她失望。
温特说:“如果你想的话,随时可以。”莎丽的眼睛亮了亮,说:“真的吗?”温特肯定地点点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说过话了。如果她真的这么想离开,而他正好又能做到这件事,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候的日头已经很炙烈,温特看着黄油色的小镇,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莎丽说,木头小柯家隔壁的餐厅非常不错。说完,她就像是从梦中走来的女神,此时又要往梦中去了。温特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这才开着车进了小镇。因为这个小镇实在太小,所以不需要任何打听和帮助,就找到了木头小柯和他家隔壁的餐厅,可是他家左右隔壁居然都是餐厅,温特倒疑惑莎丽所说的不错的餐厅到底是哪间了。不过反正到了之里,反而不急着去吃东西了,因为他发现木头小柯原来不但是一个人的绰号,也是这家木器店的店名,它的木头招牌上就非常艺术化地刻着四个字,“木头小柯”。温特走进了这家木器店,只见店内并没有什么家具,而是些用整段木头雕成的各种艺术品。如果这种粗糙的工艺也能够称为艺术的话。
这些艺术品被挂在墙上,摆在地下,整个房间里有种花花绿绿的诡异。虽然雕工粗糙,但也有种粗旷的美感,像那棵有着宽剑般叶子的树,还有有着厚嘴唇的人脸,它的鼻子几乎占去了整段木头的三分之二。让温特微微诧异地是木头小柯的用色。每件雕品的色差都非常大,但又很和谐,好像这些大红大绿的颜色忽然有了生命,可以像血液似地共同融入到木头中去,成为完美的整体。
温特正在观察着这些雕品的时候,从窄门里走出了木头小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手臂上缠着白纱。看到温特他并不吃惊,只问道:“你的狗应该没有狂犬病吧?”温特看了眼守在门外的安卓拉,它对这些艺术品当然丝毫没有兴趣,温特说:“应该没有。”木头小柯说:“你是做什么职业的?来这里做什么呢?这镇子里没有一点多余的热情,不知道能在这里做什么。”温特摆摆手,“不,不,你说错了。这镇子有种很独特的气质,就跟你的雕品一样,有种独特的气质,而我是个摄影大师,我想我应该能够捕捉到最能表现这里的气息。”木头小柯哦了声,说:“你真觉得这个镇很好吗?”温特说:“当然。这里宁静,安逸,简直就像世外桃园。”木头小柯说:“你是从外面来的人,你一定知道许多外面的事情。”温特说:“不能够算知道许多,但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倒可以问我,也许我能够回答得出来。”
木头小柯说:“你知道一个叫做老悟的人吗?”
温特惊讶地看着木头小柯,说:“老悟?你说的是老悟?是那个在摄影方面取得至高无上的成就的老悟吗?”木头小柯摇着脑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老悟,但他确实跟你一样,是搞摄影的。”温特控制着自己的激动,“那没错,一定是他了。他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可惜,他在六年前就已经在一次旅行中失踪了,那时候我还只是个流浪者,所以至今没有机会真正地认识他。”木头小柯说:“六年前失踪?”温特说:“是啊。他可能是自我从事摄影以来最大的遗撼,如果我能与他交流下的话,我想我们都会在摄影方面有新的突破。”木头小柯说:“可是四年前,他还在我们这里。”
温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失态了,他很没风度地握住了木头小柯的双臂,完全忘记木头小柯的胳膊受过伤。
木头小柯痛得皱起了眉头,说:“可是他带走了我们这里最美丽的女孩,后来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温特迅速地整理着自己脑袋中所存储的信息,“难道老悟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如我现在的状况,只是来寻找些自己丢失掉的东西?”木头小柯怔怔地看着温特,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温特又说:“是啦,肯定是这样。难道这真的是宿命,我走到了他当年的高度,然后选择了和他同样的道路,更巧的是,他也到过这个小镇……”
他这样浑然忘我地想着关于老悟的事情,直过了十几分钟,再抬头时发现木头小柯仍然站在那里,也像他雕的木头一样,不言不动。温特忽然觉得这感觉很怪异,木头小柯的身上有着非常令人不舒服的东西。也许是那把黑色的大胡子吧,它们几乎遮去了木头小柯的下半部分的脸。温特刚想告辞,木头小柯说:“你也会像老悟那样,带走我们这里最美丽的女孩吗?”温特知道他说的是莎丽,他有些尴尬,说:“也许吧。”木头小柯的神情藏在大胡子里,他看不到木头小柯的愤怒,只好问:“你隔壁的两间餐厅,哪间的食物比较好吃些呢?”木头小柯伸出一根指头,指指自己的左边。
温特从木器店里出来,才发现因为木头小柯刚刚所站的方向是面北朝南,而两间餐厅却是一西一东,他指着自己的左边,完全是指着外面的空地。他开始怀疑,木头小柯的那一指其实是示意他离开他的木器店,那么,还是不知道这两个餐厅到底哪个才更好些。他苦笑着拿出硬币说:“左正右背!”硬币落在手背之上,是背面。于是他选择了木器店右侧的“鹰宴餐厅”。
温特其实搞不懂这个餐厅的名字,“鹰宴”指的是以鹰为宴呢还是为鹰而宴呢?如果是为鹰而宴,那么来这里吃饭的顾客们都被比拟为鹰了。
餐厅很小,里面只有七八张窄条桌子,有两个人围着其中一张窄条桌子喝啤酒,看到他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盯着温特看。温特有些尴尬地向两人打招呼,“咳!伙计们,你们好!”那两人却同时淡淡地白了温特一眼,又沉默着去喝啤酒了。温特觉得这个小镇其实并不太友好,他总能感觉到镇民的敌意。继而又暗想,可惜,可惜,这样的圣地,居然被这些不友好的人群占据……而且,有可能今天或者明天,就必须要离开这里了。他已经答应了莎丽带她走,他不能随便地违备自己的诺言。餐厅的老板是个长着巨大鹰勾鼻的魁梧男人,温特忽然觉得,所谓“鹰宴”,其实是指这个有着鹰勾鼻的男人的“宴”,他发觉自己可能来错了地方,刚准备离开,这个高大的男人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请问客人,你需要些什么吗?”温特强做镇定,不自然地笑道:“有什么就来些什么吧。”男人说:“哦,那来片牛肝,再来些胡萝卜羹怎么样?”温特点点头,“好,就这些吧!”
温特是在三天后知道这个高大男人的性格的,他叫赛里木,不过镇民们都叫他老赛。这样奇怪的称呼在这里很平常,因为“月亮之地”虽然不大,却是个多民族混居的地方。温特觉得老赛的牛肝和胡萝卜羹做得实在不错,很真诚地赞扬了老赛的手艺,但老赛并没有受宠若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温特发现,他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恐怖,而是个脾气很好,老老实实做餐厅生意的有修养的男人。
在这以后的日子,温特一直都在寻找莎丽。
本来他已经准备好,带着莎丽离开月亮之地,在将来的日子里,两人相伴而行,去他想去的地方,或者去她想去的地方。但是莎丽并没有如约而至,温特等待了三天,莎丽都没有再来他暂住的沙丘下。温特开始有些忐忑不安,渐渐地担心起这个叫做莎丽的女人来。而且他去过莎丽工作的酒吧,却并没有见到她。酒吧里没有了侍应,并不凌乱,一切照旧,许多人喜欢直接拿了酒瓶自己照顾自己。温特想问下酒吧的老板关于莎丽的事情,但又觉得这个方法过于唐突,如果莎丽想离开这里的心意是个必须避及的话题,那么他更不能随便地问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