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逐渐敛尽日间千万道炙人光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山头斜照摇摇相迎漫天云霞,给它们镶上金色的边缘,莫非是那七仙女闲将霓裳曳广带,飘飘拂虚步而天行?灿烂的霞光涂抹在丰收的田野上,一片安祥一片优雅,我的家乡是多么美好啊。
“二姐,”棣儿骑在汗血宝马上,两条小腿晃晃荡荡地,“这匹马看上去很有脾气,把那几个人摔得够呛,可是为什么一见了姐姐就两样呢?”
“所谓一物降一物嘛,”木莲抿着嘴笑,居然也大着胆子拍拍宝马的脑袋,“真是一匹宝马,妹妹,咱们家从此又多一个成员了,给它起了好名字吧!”
我手挽着缰绳,走在马的另外一侧,歪着脑袋笑笑:“我看它毛色赤红,性子也暴,就叫烈焰吧!”
“烈焰?好棒好棒!”棣儿兴奋地大叫,“真好听!烈焰,欢迎你到我家来!”
我和木莲都被天真的棣儿逗笑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自我见这马儿的第一眼开始,我便与这马儿结下了不解之缘,并在不久的将来,与它一起,步上不可思议的传奇人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姐弟三个一路谈笑风生,只想把马儿带回家去在父母面前炫耀。我们经过一个村子的村口时,一声凄厉的哭叫撕破了秋日黄昏的这片宁和:“娘,我不要离开你!”
随后有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在哀求:“王员外,求求你了,把青儿留下吧,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吧!”
“那怎么成?”接下来是一个蛮横的声音,“老爷我可不是观音菩萨,个个都跟你似的,借了债不还,我还怎么活呀!看你这小妞长得还挺水灵,老爷我发发善心,收下做个粗使丫头,咱们的债务就一笔勾销,如何?”
我听得怒从心头起,木莲一个没拦住,我丢下缰绳就朝村里边跑,跑不几步,就见黑压压一大圈人,圈子里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矮个胖子,一看就是个为富不仁的地方恶霸,指挥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拉扯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朝村口拖,小姑娘伸出瘦如枯柴的双臂,拼命地哭喊着:“娘,娘啊,我不去啊,我不去啊!”
地下有个形容枯槁的老婆婆在地上爬着,破衣烂衫上已然全是尘土,她爬几步,在空中徒劳地抓几下,然后又趴下去,以头磕地:“王员外,王老爷,求你,把我女儿带走,叫我这个瞎老婆子还怎么活呀!”
围观的乡民个个面露不忍之色,可是却敢怒不敢言,竟无一人出头说句公道话。
“行啦,”那个胖子挥挥手,“就不要在这跟这个瞎老婆子磨牙了,把人给老爷带走!”
一声令下,两个家丁将女孩架起就走,老婆婆爬到胖子脚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襟:“老爷,万万不能啊!求你再宽限几日,我……”
“去你的吧!”胖子没等她说完,狠狠一脚将她踢飞出去。老婆婆跌倒在尘埃里,绝望地放声大哭。
胖子得意洋洋,拍打拍打衣服,转过身来欲走,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我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把人给我放了!”
“哟呵,我当是谁呢?”王胖子愣了一下,旋即眉开眼笑,老鼠眼里放出****的光亮,“原来是本乡第一美才女木兰姑娘。怎么,见老爷收粗使丫头,你也想一道跟老爷走不成?”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甩在他那张肥脸上,顿时比另外半边脸高起一块。
“你!”王胖子恼羞成怒,捂住吃痛的地方,恶狠狠地向我一指,“给我上!”
家丁丢下青儿,一窝蜂地朝我扑过来,天啊,怎么好像又回到了北京的街头,遇到歹徒的感觉?怎么办,我倒底是文质彬彬的刘璃啊。我吓了一跳,撒腿就跑,谁料想这身体的反应程度实在是太过灵敏,我不过顿足一跳,就跃过众人的头顶,轻轻落在众家丁的身后。
来不及体会这份奇异的感觉,众家丁转过身,再次集体扑过来。我赤手空拳的,怎么对付这一群虎狼?眼前有一根筷子粗细的柳枝摇晃着,我不假思索一把拽断,随手一抖,竟如钢丝一般,戳上最前面那家伙的脸,他“哎哟”一声向后仰倒,后面跟上来的人来不及撤退,竟然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连带着一个,全体摔倒。
“你们这些笨蛋,连个黄毛丫头都治不住,快起来,给我打!”王胖子从旁大吼。
家丁们狼狈地爬起身来,成包抄之势,把我围在正中。他们步步紧逼,把圈子越围越小,我有些胆怯,然而胸中正义之气又不容我逃避,我把心一横,勇敢地迎视着,手腕上下翻飞,一条软绵绵的柳丝,竟耍弄得如钢鞭一般,抽打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鞭影如蛇飞舞,直把那帮狐假虎威的狗腿子抽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我心中大快,一眼瞥见王胖子双股颤颤,几欲先走,就撇下那几个徒具声势的家丁,一个箭步奔过去,照准王胖子的斗大脑袋,披头盖脸就抽。
“哎呀,妈呀,”王胖子抱着脑袋左躲右闪,终于开口求饶,“姑娘,姑娘,我的姑奶奶,你手下留情啊!”
我正抽得兴起,突然听到这声“姑奶奶”,不由“扑哧”一声笑了,也就停下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