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熄灯前十分钟。
葛欢坐在床铺上，一只臭脚弯曲放到肚脐上，咬紧牙关，眼看用手撕下了一片脚皮，自然地手指一弹，不知去向，抬起头回应郭明刚才的话：“不可能，我们这个宿舍死过人，我怎么不知道。”
“孤陋寡闻了不是，想不想让哥哥告诉你？”郭明朝下看看葛欢。
“你说，你说，是吊死鬼还是饿死鬼？”贾仁裹紧被褥，像条毛毛虫似挪上来。
“据小明同学的爷爷说，几年前，就是在这，这个房间，他那天傍晚独自过来查房，门没锁，谁知，推开吱呀作响的门”郭明反手那么一指，指住嘴巴张的老大的葛欢，说：“就是你现在这个位置，一个低头，一声不吭的男同学坐着，听声音，又像是在抽泣，于是，他对那个男同学说：同学，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啊。那男孩抬起头，你们想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别买关子？”葛欢说。
“那男孩满脸血淋淋的，额头，鼻子，脸颊，全是血，裸露出一双白眼，张开嘴就朝李大爷，哭喊，喊声像细针一样扎心窝般疼，吓得李大爷，晚上直接住进了医院，一连住了七八天才回来。你说吓不吓人。”
“真得假的？”葛欢抖了一下。
“千真万确！我亲口听他说的，现在他从不进这间，昏暗，潮湿，寂静中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寝室。”
“郭明，你不去写恐怖小说，真是屈才了你，我前几天还在这门口，撞见他在拿饮料瓶呢，我那没喝完的半瓶悠悠奶茶，也被他拿了去，我还跟他理论了好半天呢。”贾仁拖起下巴，漫不经心地驳斥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我不是想用一个两个鬼吓唬你，我是在用这个世界吓唬你，告诉你，死亡无处不在！”郭明摊好被子，准备入睡。
“我信，我好像从哪里听道过，或者看到过，前几年是有个男同学，从教学区的顶楼，坠下。”一直聆听的吕风，摘掉耳曼，插道。
“每年，像这个时候，总有几个面对高考承受不了心里的压力，自寻短见的，不稀奇，每个学校恐怕都有吧。”贾仁道。
话刚完，铃声响起，熄灯了。
“不要讲话了，熄灯了。”郭明在被窝里，说道。葛欢站起身，抖了抖被褥，拧了一把鼻涕，四处摸黑找纸巾擦手；上铺的吕风转过脸，面向黑洞洞的蚊帐顶，聆听窗户外的风声；吴峰刚刚解手回来，骂了一句这么早熄灯，跳进了床里，整个床架子猛烈摇晃了几下，上铺的贾仁连连让他小心点，塌下来压死不赔。
吕风合上眼，不知过了什么时辰，吕风再清醒过来，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寝室了一阵嘈杂声，叫人不得不苦笑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数学课。
“起立！”
“老师好！”
说完，同学们纷纷就坐，一阵拖椅子的声音。丁老师将一只保温瓶往讲台上一放，随后，取下夹在腋下的数学测试卷，往每一排发放了一份。今天数学测验。
吕风接过晓雪一只手递来的试卷，拿起笔，首先大致上翻开了一遍，心想后面有几道恐怕一时半会会解不开，心里想好今天要好做的先做，转变试题解答方式，严禁在一道题目上吊死，想完，在郭明解完第三道题的同时，吕风下笔了。
物理课。
“今天考试，有关书本资料，都收起来！”李老师说完，下发试卷。吕风摸摸额头，刚刚上节课考好数学，又考物理，今天怎么了。晓雪转过身递过试卷，吕风一接，照例翻开了一遍大致试题，后面一道加分题，看都没看，直接放弃，关键还是要把握选择题的正确率，至于解答题，能做一道绝不做半道，能做半道，直接跳过，且不得因小分而丢大分，总之还是好做的先做，不会的直接跳过。
一旁的“孔先生”翻过试卷，下笔就做大题，已经解答了一道半了。吕风明白，人家挑战的是速度，追求的心跳，他的选择题，通常是再交试卷的时候完成的，让人望尘莫及。
第十章
思想课。
“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已在全国展开，年老60岁的老人，可以领取养老金。这个这个这个，体现了我党的执政为民，农民在种地不交税，上学不付费，看病不花钱的基础上，又实现了养老不犯愁，这个这个，这些德政工程集中体现”
蒙老师眼睛往下一斜，敲了几下葛欢的桌子，葛欢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吐了一句：下课了？引来一堂哄笑。蒙老师又重重地敲了一下，教室才立即安静下来，他继续读完：
“这些德政工作集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思想。”
英语课。
吴老师狠狠地朝桌子上一扔作业本，连粉尘都震上了天花板，发飙道：
“做得是什么作业，给谁做作业，你们还想不想做作业了，叫道名字的通通给我站到前面来！”
郭明趴下身子，两只机灵的眼睛转来转去，小声对吕风说道：“这下惨了，你早上抄了多少内容啊？”
“都抄上去了，你不是说你都做好了。”
“麻烦了，你要把我害惨了！”
说完，讲台上传来，叫吕风的声音。吕风缓缓站起，绕过郭明，低头慢步地走到抠鼻屎的葛欢一旁，潇潇洒洒排列了十个人，吕风排第九位。
“郭明！郭明！给我站起来！”吴老师喊话道。
郭明撸撸鼻子，乖乖地站到吕风旁边，不敢朝前看，低头看地面。吴老师转身看了看一帮人，气不止一处来，教训道：“你们都看看，看看，个子都老高了，个个都是大人范儿，就是好得不学，坏的通通都学会了。你们嫌作业多，向你们班主任提意见，可凭课时讲，我的作业多吗！现在倒好，我考虑到你们将近高三了，作业多，考试多，允许课代表对没当天上交的作业，可以延期一天，第二天交，可是你呢！随便做一下，来糊弄我啊，郭明，你说，你的作业是抄葛欢的，还是抄吕风的，好是抄吴峰的啊？”
“??????”郭明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晕死，怎么都抄我的啊，说：
“其实，其实，我的作业才是正版！”
“呵呵”吴老师冷笑两声，说：“你说你的是正版的，他们的都抄你的，是不？”
“??????”郭明一言不发。
“一个单词，falsehood，三种不同的写法，就因为把L抄错了。你们自己想想，这就是身为即将明年高考的高二学生所能做出来的事情么，你们对自己负责吗，对花钱供你们上学的父母负责吗！”吴老师顿了顿，接着说：“都给我下去吧，傍晚下课前，都给我自己做好，送到我那，分值低于80分的，留下来继续做，直到做好为止。”
一帮人你推我挤地回到了各自位子上。吕风坐定后，舒了口气，站在上面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关键还是吴老师最终解决这件事件的结果，心想学习真是亚历山大。
“我靠，你们怎么都抄我一人的啊，换本抄抄不行吗？”郭明埋怨道。
“我以为就我一人抄你，唉，恐怕葛欢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吧！”吕风说完，很快意识道自己最后一句话：唉，恐怕葛欢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吧！好生熟悉，他的意识同步于时间的变化，喃喃自语：
“等等等等，接下来，接下来，吴老师会转身带落下一本子”吕风看过去，吴老师刚巧带落下一本：“然后，俞正梁会掉下一只笔，笔会滚到一旁的沈青青脚下。”
“谁的笔？”沈青青捡起笔说了一句。
“还有，还有，怎么回事”吕风惊恐般地臆想开来，面对熟悉且又陌生的感觉，好像顿时迷失了自己，好生可怕，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吴老师面对走廊，“嘭”的一声，重重地将教室门关上。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