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铁衣双手乱摇,笑道:“老弟可别胡说,老汉还想多活几年!可我听说啊,那日官兵剿山,天道盟当家的跑了几个呢?就那大当家叫谢飞的,据说是全身而退了!”另一青年双眼如豆,笑道:“既然是大当家的,定是相当厉害,跑了也是应该的。”几张桌上一时议论不绝,有人叫好有人称快,也不知道是说剿了天道盟好,还是谢飞跑的好。也有人摇头叹气不已。
韦不争心头不解,不知这吕铁衣葫芦里卖什么药,半月前他明明带人在半路截杀谢飞,此时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有心上楼去告知林风,这时离开只怕吕铁衣会留意自己,当下也不动弹,歪在桌上听他言语。那吕铁衣接着笑道:“那谢飞逃下山来,竟然又在冀州和江湖人物干上了,可真算得上胆大妄为。”豆眼青年笑道:“那官府就没拿他么?”吕铁衣干巴巴笑了一声:“那迟早是要拿住的,就是他手下那些虾兵蟹将,怕是一个都逃不了的。”
听得豆眼青年笑道:“听老爷子的口气,却像是个吃皇粮的啊!”吕铁衣呵呵笑道:“哪里哪里,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岂敢向着那强盗说话?听说那天道盟数千人马,死得可是真惨,血流十里,尸横一谷,你说这好好的百姓不当,干嘛非去做强盗,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怜!”蓬发青年接口道:“俗语说官逼民反,天道盟的爷们儿听说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效仿那梁山一百单八名好汉,行的可都是行侠仗义之事,这般结局,委实令人可叹。”说着摇头叹气,风头儿脸一沉,似欲说话,吕铁衣伸手在桌下轻轻一拽他衣襟,口里笑道:“这位兄弟,你这话可大大不妥,当心把会吃板子的哟。”
掌柜的听到此处,笑道:“荚豆胡,歪鼻张,你俩平日里日上三杆都不起来,今儿个倒怪了,下这么大雨却大清早跑出来?是不是昨晚又赌了一夜,赶紧吃完了回去歇着,别在这胡说八道了!”那蓬发青年料来就是歪鼻张,闻言笑道:“孙掌柜,我弟兄可从没短过你酒饭钱,你却撵我们作甚?好好做你的生意。”那豆眼青年嬉笑道:“就是就是,小孙子,给我们打壶酒,好好听这位老者讲故事。”吕铁衣哈哈一笑:“这可不是什么故事。”他心头暗忖,原来这两个是本地地痞,怪不得如此好事,出言无忌,这般却好,合了自己主意。只是奇怪那歪鼻张相貌猥琐,出言竟是颇见文雅。
伙计打了一壶酒过来,放在歪鼻张二人桌上,嘟囔道:“你才是孙子呢!今日这酒钱可别想欠。”荚豆胡作势欲打,骂道:“小子,还长你脸了,不是赌钱输了,爷爷什么时候欠过你酒钱。”小孙子跳身躲开,叫道:“反正今日就是不行!”歪鼻张对孙掌柜笑道:“孙掌柜,这小孙子当了二掌柜么?”孙掌柜知他们虽然和自己面上嘻嘻哈哈,要真是得罪了他们,只怕暗地里使坏,杀人不敢,偷盗放火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当下笑道:“你俩也真不长进,和小孩子家计较什么?我老人家什么时候小气过?”荚豆胡嘿嘿笑道:“这才的掌柜的。”小孙子嘴里嘟囔,走到一旁去了。
吕铁衣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桌上,笑道:“老汉和这两位兄弟一见如故,今日这酒老汉请了!掌柜的,再给切一盘牛肉奉送二位。”荚豆胡大喜,起身抱拳笑道:“我就看您老不是一般人物,果然是……看我这眼力,嘿嘿!我们两兄弟在本地也略有些名头,咱明人就不说暗话,人称荚豆胡歪鼻张就是,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张口,在这三桥镇我们就还没有摆不平的。”歪鼻张也抱拳道:“无功不受禄,不过老人家这般好客,我两再扭扭捏捏,那就是却之不恭了哈哈!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吕铁衣心头暗骂,真厚脸皮!脸上却笑道:“能和二位兄弟结识,又聊的这般投机,老汉真是三生有幸哈哈!至于帮忙么,老汉这会还没什么麻烦,有事的话一定劳驾二位。”风头儿一边心中不解,但见吕铁衣煞有其事和两个地痞说话,料他必有深意,也就不发一语,自己暗自猜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