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邱寨主咳嗽一声:“哦,朱兄弟,光顾说话,倒忘了问你有何事求见谢盟主。”林风三人不由心中一突,朱老四笑道:“兄弟此次来,定让诸位寨主大大惊喜一番。邱寨主,您猜我车里拉了什么物事?”邱寨主嘶声笑了一下:“朱兄弟看起来老老实实,却一肚子鬼点子,邱某又怎么能猜得出来?”朱老四哈哈笑道:“邱寨主取笑,兄弟也不卖关子了,这车里拉得正是那月亮宝石。”车中三人脸色大变,林风心中大叫休矣,索性横了心,哈哈大笑道:“朱老四,你不将我快快送到谢老哥那里吃酒叙旧,却在这里磨什么牙。”
邱寨主乍喜乍惊:“是么?真拿住她们了?却怎么又有个男人?”朱老四笑道:“据说是谢大哥的朋友,和月亮宝石也极是相熟,兄弟就一起请来上山。”邱寨主略一沉吟:“好,这就与朱兄弟一道去见谢盟主。”车中三人不料如此轻松入山,心中俱是一宽,林风笑着赞道:“邱寨主果然明白事理,待会见了谢老哥林某好好敬你三杯。”朱老四喝动骡子,口中笑道:“朱某一路辛苦送各位上山,林公子敬我吃上几杯啊?”林风没好气得骂道:“我敬你吃两个臭屁。”月亮和宝石不由同时“咕”得笑了一声。朱老四哈哈大笑,邱寨主愕然道:“既是谢盟主的朋友,却怎地如此无礼?”朱老四笑道:“邱寨主莫理他,这人惫赖得很,说是谢大哥的朋友,也不知是真是假,等会见了谢大哥自知分晓。”林风兀自骂道:“到时候有你好看!”口中虽然硬气,但心中对谢飞如何待他殊无把握。
骡车前行,那邱寨主吩咐一声:“高兄弟,好生守着通幽楼,我与朱兄弟见谢盟主去。”有人应道:“邱寨主放心!”骡蹄声里,邱寨主与朱老四在车前并肩议论行去,林风偶出声叫骂,二人却丝毫不理。
这次却行不多远,骡车转了几个大弯,也就二三里光景,车外有人不断笑着招呼:“邱寨主,朱四哥早。”二人脚下不停,口中答应,不一时骡车停下,朱老四回身揭开车帘,拿起三人身前横放长剑包袱,笑道:“几位稍候片刻!”林风呵呵笑道:“朱老四,即刻有你好看。”朱老四笑而不应,转身便走。邱寨主吩咐道:“几位兄弟看好骡车,可不敢有失。”几人高声答应。只听邱朱二人步声踏踏,似乎上了一处台阶,随之隐隐传来人语之声,模模糊糊无法听真。林风三人心中惴惴,素性横下心来,在车中闭目等候。
不大工夫,听得一人步声匆匆下了台阶,行到车前揭起车帘。林风定睛看时正是朱老四,只见他满面堆笑道:“谢大哥有请林公子!”林风见他恭谦有礼,心中一喜,骂道:“那还不赶紧给公子姑娘们解了你那狗屁碧螺酥。”朱老四笑道:“这个谢大哥倒没吩咐,他只请公子一个,待我负了公子进去。”说着钻进车来,将月亮宝石二人扶正,月亮大骂天道盟下作无赖,算什么英雄好汉。朱老四不理,抓了林风双手将他负起,林风笑道:“二位妹子且歇息片刻,一会表哥让谢飞亲自前来迎接你俩。”宝石笑笑不语,月亮却大骂不已。
朱老四负了林风下车,口中笑道:“公子且稍忍耐,谢大哥就在厅里。”举步往前行去。林风头颈酸软,只有尽力张目望去,此时旭日初升,前面果然是十几级照得红通通的台阶,台阶上一座大厅极为巍峨,厅门上三个颜体大楷“天魁厅”,门口两侧大红柱子上各悬了一幅木雕对联,上联为,“天聚豪杰盟日月”,下联是“道存世间贯春秋”,笔势纵横开阖,矫健不群,却是草圣张旭的笔法。柱下各肃立一位彪形大汉,身形高大,面貌威严,端的是气势不凡。厅旁一溜长长的马厩,几十匹高头大马在内打鼻喷气,嚼草用料。
林风软软趴在朱老四背上,口中不断高呼成何体统,这般模样大大失了读书人的体面。耳边听得有人低笑,料来必是刚才看守骡车的喽罗。林风骂道:“笑个屁啊,笑你书生大爷的坐骑生的肥胖难看啊?”几人笑声更难抑制,不过碍了朱老四的脸面不好高声。朱老四也不气恼,负了林风跨上台阶,进来大厅。林风在朱老四背上抬眼望去,只见厅中极是宽敞,两侧呈八字各坐了十数人,身后各摆了一溜十八般长短软硬兵器,见朱林二人进来,数十道眼光齐齐刷刷扫了过来。正中虎皮大椅端坐了一人,黄面微须,正是谢飞。林风包袱和月亮宝石的长剑斜倚在他椅旁。此时谢飞脸带微笑、双目炯炯向林风凝望过来。
林风高声叫道:“谢兄,这便是你大盟主的待客之道么?”谢飞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抱拳道:“手下兄弟不明就里,失礼之处,老哥向你谢罪了。朱四哥,快请林兄弟上座。”早有人端了一把椅子放在谢飞下首,朱老四负了林风过去放正坐下。谢飞道:“朱四哥,还不替林兄弟解了碧螺酥。”朱老四答应一声,一名喽罗端出一杯茶来,朱老四从怀中摸出一纸包药粉,倒出少许放进杯里,又将纸包包好装入怀中,然后轻轻摇匀了茶水给林风缓缓灌入口内。
林风皱眉舒眼,口舌咂动,叫道:“好苦!”朱老四笑道:“良药苦口,林公子试着活动活动!”林风手臂大腿微微一动,觉得全身肌肉已恢复知觉,心中大喜,方欲起身坐起。忽见朱老四微微而笑,心里一动,复又皱眉叫道:“这大腿还是麻酥酥的,朱四哥再给我喝口解药。”谢飞笑道:“有这等事?这解药药效神速,入腹即行。林老弟莫要玩笑。”林风苦脸叫道:“哟,这腰也发麻,谢兄快救我。”谢飞看他神色不似作伪,便回头向朱老四道:“朱四哥,再给林老弟喝上一口。”朱老四熟知碧螺酥药性,不由心中纳闷,听得谢飞吩咐,不容细想上前又替林风灌药。林风大大喝了一口,却猛得头一仰,只听“嗤”得一声响,茶水如箭般从口中喷出,尽数喷在朱老四脸上。林风跳起身来,大叫一声:“好苦!”随即哈哈大笑道:“多谢朱四哥,你的解药真是神效,甫一入口,这全身都自在了。”说完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