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匠看了看那个家丁,不阴不阳地说:“就怕我没福气伺候你们东家。”
“嘿,老家伙,你敢不干吗?”家丁的口气开始凶恶起来。“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不干,我就烧了你这两间破茅房。”老皮匠还是没理他,继续做着他的活。那家丁有些沉不住气了,叫道:“老东西,你是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的话吧。你要是不去,我可要点火啦。”
“就是去,也得把我手上的活干完吧。”老皮匠说着吐了一口吐沫。那家丁往后一跳,说:“那好,限你明天中午要到,中午不到,你可要小心你的两间茅草屋。”那个家丁说完,就一颠一颠地走了。老皮匠对着他的背影又吐了口吐沫,说道:“狗仗人势。”
当天下午,老皮匠和小艾就抓紧把手头上的活做完,收拾好工具,准备第二天去张家。老皮匠坐在炕头上抽着旱烟不说话,小艾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大叔,你为什么对张家不满,难道他家不给银子吗?”老皮匠抽着他的旱烟,一声不吭。小艾知道这里边必有原因,也就不问了。
第二天,老皮匠就和小艾挑着工具来到了张家。那个家丁接着,笑道:“谅你们也不敢不来。”师徒二人被安排到后院的两间小屋住下,一个老妈子拿来了一大堆的料子,师徒二人就开始做活计了。老皮匠整天闷着头做活,一句话也不说,小艾感到有些受不了啦。
“大叔,你得说说话啊,整天这样,我可受不了啦。”
老皮匠不理睬他,仍然低着头做他的活。小艾就没话找话地说:“大叔,你的鞋底粘错啦!”老皮匠看了看,继续做他的,还是不说话。小艾真是没了办法啦。就这么地闷着,直到第三天,才打破了寂寞。这天下午,来了一个小丫鬟叫红儿,十四五岁的样子,人长得满漂亮的,也很精神。小红儿进来,小艾顿感眼前一亮,他那死了好长时间的精神在这一刻一下子复活了。
“小姐,你来这儿干什么?”小艾看着小红儿的脸问。
“我不是小姐,我是小姐的丫鬟小红。小姐要我来看看,她想做双红色靴子,问有没有红色料子。”
“红色的料子有啊,就不知道小姐要什么样的红色,是桃红呢还是朱红呢?”
“我们小姐说了,她喜欢朱红色的。小姐还说了,她要把靴子筒做高一点。”
“行行行,你们小姐说的,我们都能满足。小红,你真漂亮啊!”小艾的话刚一说完,那个小红的脸一红,扭身就走。小艾接着说,“你这个人怎么不经夸啊,别走啊!”那小红儿回头说:“谁和你说些没正经的话啦。”小艾清楚地看到,那小红儿说话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容的。那个丫鬟走了,小艾的心好像也给她带走了。刚刚有了一点活跃的气氛,随着小红儿的消失而消失了。小艾一边做活,一边偷眼看着师傅,老皮匠还是一言不发,整个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似的,只知道干活不知道欢笑。
这天夜里,寒风忽起,陡然增添了凉意。第二天早起,小艾感到了衣衫单薄,做活时那手就有些抖颤。吃过早饭的时候,那个丫鬟小红儿又来了,她的手里拿了件男式棉袄,一进门就说:“我们小姐说了,小师傅的衣服少,天凉了,怕冻着,这件小棉袄是下人的,将就着穿吧。”小红儿说完,把小棉袄丢下,转身就走。小艾追到门口说:“小红,谢谢你啊,也谢谢你们小姐啊!”小艾回转身来,把棉袄穿上,顿感温暖。小艾高兴地一蹦多高,说:“大叔,他们家小姐的心真好啊。”
“你别糊涂,不是小姐心好,是那个丫鬟心好。你想啊,那小姐又没来过这儿,她怎么知道你啊。”
“说不定是那小红回去对她说的啦。”小艾为自己的判断辩解着。
“好糊涂的东西。当小姐的哪有这个好心。我看就是这个丫鬟看上了你。不过我可要警告你啊,你可别害人家姑娘啊。”老皮匠停了手头的活计,看着小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