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一个谜面有几个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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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六终于发现了批发部的秘密:批发部一半是真货,一半是假货,借着真货的掩护批发假货。那天,老六的眼珠像充了电。他把他的计划跟我说了,我吃了一惊,问这行吗?老六说别人能卖咱们为什么不能卖?到处是假东西,根本没人管。假货的利润馋得我都流口水了,我说那就干吧。

不久之后,乔小燕来到了燕北市。我已知道了老六和王梅各奔东西的事,怕乔小燕被人摘去,让她住几天就回。可乔小燕说怕我在城里学坏,要守着我,挣够了钱,回去结婚。

老六从批发部搬了出来,和我们一块在郊区租房子住。我和老六住一间,乔小燕住一间。老六让乔小燕在家里做饭,不让她介入食品店的事。这一点儿让我受用。我一直以为老六从批发部搬出来是因为那儿不方便,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老六似乎是为了监视我和乔小燕。他把乔小燕看得很紧,就连乔小燕穿什么衣服他都管。要是乔小燕衣服的开口低,老六多半会说,别学城里人,多难看。我和乔小燕没有亲热的机会,吃一口桃要费不少周折。那时,老六的计划已经生根发芽,但老六还没有具体实施,大约是没有机会吧?

那些日子,无论多晚,老六都要赶回来。

我把乔小燕办掉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其实,这个主意最初的创造者是老六。我偷偷把食品店的地址告诉乔小燕,老六一走,乔小燕就跑到食品店,在老六回来以前赶回去。我俩成了地下工作者,食品店没人时,我就和乔小燕亲热,但是一直没能把她办掉。

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乔小燕没来店里。没有顾客光顾,店内冷冷清清。我翻着一本旧杂志,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光。门突然开了,老六浑身透湿走进来。我问他是不是有事,为什么不打车。老六没回答我,让我给他弄一瓶二锅头。老六没有让我,他背对着我,独自喝起来。

老六和那个寂寞女人闹崩了。那个女人和老六工作时,嘴里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诸如疼死我了,你个傻家伙,想死我了。老六不知这是调情绪,以为女人确实喜欢他,这让老六阴暗的心多多少少有了一丝安慰,他是和一个爱她的女人做爱呢,并不是生意。可那天,女人把老六的头摁到她的下身,示意老六舔她。老六一下火了,他说老子还贱不到这个份儿上,他穿了衣服要走。女人冷冷地说,别忘了我们之间是有协议的。老六说,那你就告吧,老子才不怕呢。这时的老六已不比当初,他把这个女人看透了,知道她绝不敢告他。老六把女人绝望的嚎叫声甩在身后。

老六离开女人后,也躲了小丁几天。那一阵子,小丁执着地对老六进行强化训练。小丁很霸道给老六定了几条纪律,如老六可以喝低度白酒、啤酒、干白干红之类,就是不能喝二锅头;小丁每天检查老六的手指甲,看是不是有污垢;老六吃饭不能大口地嚼,不能弄出声音等等等等。老六实在烦透了。小丁明显想把老六改造成她心目中的样子。小丁撒娇的次数多起来,但绝不让老六动手动脚。

小丁呼了老六好多遍,老六都没有回电。小丁气乎乎地找到批发部,找老六问罪。小丁见老六明显消瘦了,当着众人的面在老六脸上摸了一下。老六小声说,别这样。小丁说,这样咋啦?我愿意。

老六和小丁回到小丁的住处。老六恍恍惚惚,老是心神不定。小丁追问再三,老六就说,我见到了你哥包养的女人。可是小丁的脸上平平淡淡的,一点表情都没有。小丁说,其实,知道了又咋样?没人管得了他,我只是觉得嫂子怪可怜的。小丁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紧紧逼住老六,你什么意思?老六说,我有啥意思,这不是你交给我的任务吗?小丁问,你是不是想离开?没等老六说话,一场暴风雨劈头盖脸砸在老六脸上,小丁骂,你不就是想走吗?走,走得远远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丁缩在沙发上,呜呜哭起来。她的膀子一耸一抽,万分悲伤的样子。

那一刻,老六确实感动了。他坐在小丁身边,抓住小丁的手。小丁抽出去,让老六滚远点儿。老六扳小丁的膀子,小丁猛地拱到老六怀里。老六抱紧了小丁。之后,老六和小丁咬在一起。小丁含混不清地呻吟着,身子瘫软如泥。但老六不敢造次,不敢碰她别的地方。

终于分开了。老六舔舔嘴唇,嘴唇有些麻。

小丁揉揉眼,说,你真流氓。

老六讪讪笑着。他没心思油滑。

小丁去卫生间洗了脸,出来之后她平静地问老六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她。她的样子一本正经,绝对不是开玩笑。

老六疑惑了。

小丁说,我不怪你,人各有志,你走吧。

老六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感觉到身后小丁的呼吸硬了。

小丁突然喝道,老六,你这个王八蛋。

小丁奔过来,狠狠砸着老六,你走!你走!!你走!!!可是她的胳膊将老六缠住了。

小丁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喜欢你,你这个傻瓜。

老六一直盼望小丁能说出这句话,可小丁表白后,老六不但不感到惊喜,反有些沉重。她像一块儿石头堵在了老六心口窝。

半个月后,老六和小丁有了实质性的进展。那天是小丁的生日,两人喝了一瓶干红葡萄酒。小丁两腮带着醉红,脸虽然长了些,但一副玲珑剔透的样子。小丁问老六爱不爱她,老六说爱,小丁让老六对天起誓,老六按小丁的要求做了。小丁说了句掏心窝子话,她一直很自卑,是老六让她看到了生活的美好。小丁让老六一辈子都爱她,她一改往日的含蓄,说要在生日这天把她郑重地交给他。

一切都朝着老六预想的方向发展。

老六洗澡出来,小丁已在床上躺着了。她身上盖了块毯子,可是曲线分明。她的眼睛躲闪着,一半胆怯一半含羞,什么是含苞待放?这就是。老六走过去,揭了盖在她身上的毛毯。小丁的身子洁白、丰满、迷人。老六的脑袋胀了一下,艰难地咽口唾沫。这时,小丁努了努嘴,老六看到床头上的避孕套。老六迟疑间,那个寂寞的女人跳到老六面前,拦住了老六。老六不忍心这么欺骗了小丁,小丁还是颗嫩白菜呢。

老六坐在床头,讲了那一切。

老六被小丁赶了出来,到了大街上他才感到小丁那一巴掌的利害,他半个脸都肿了。和小丁的结束意味着工作的终止,老六没再回批发部。

那天,我耍了点儿小计谋,乔小燕同意让我办她,我当即关了食品店的门窗,我知道过了这一阵乔小燕没准又改了主意。我像一个窃贼,狠狠地剥着她的衣服。食品店的门就是那时被砸响的,我和乔小燕未能如愿。我打开门,看见了几个穿灰色制服的公家人,脸立刻绿了。

他们不是冲我和乔小燕来的,他们是冲食品店来的。

东西在那儿摆着,无需费什么口舌。他们没收了东西,查封了门店,当然还要罚款。顺藤摸瓜,燕北市最大的假货批发部浮出水面。

这件事本来和老六与小丁的破裂没关系。可发生的凑巧,老六便有了告发老板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