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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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下定决心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冷漠的瞥了一眼那空房子。空的房子萧条的样子,空荡的,只有寂寞的风在嚣张。里面曾经的繁华已逝,墙的角落里生长着青灰色的草和繁盛的莫名的小花。这已经是秋季,有着高贵萧瑟的黄绿色的季节里,冬眠的准备冬眠,苏醒的开始苏醒,死去的早已经死去,离开正要离开。秋天的风肆意的凉起来了,以免冬季的雪来得措手不及。

这里无疑是一片废墟。在欲望暴力横流的世界边缘,废墟有了可爱的地方。安静和纯洁。

房子空了,小诺已经长眠山下。房子里还残留着他的女人的气息,那些气息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只残留一团耀眼的红色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他决定要离开,他相信他的小诺灵魂还在,他忘不了飘香的那一夜,那团耀眼的白色。他要去寻到他的小诺。几年前,他和他的小诺在一座围墙里逃了出来。不是一路嚎叫式的逃离,他们是安静的离开那个冷漠的土地。他身上的印记不允许他在那里停留。尽管他爱那里,小诺也是。所以他们才离开。也许他的印记还在遥遥的窥视那块土地。他们逃到这里,这里距那块已成虚土的土地已经很遥远的距离了,他在黑夜里仍然感觉他背上的印记爬起身来,悬浮空中,遥遥的向那块虚土的方向仰望。也许每一个土地都是一个封闭的围墙,他们生活在世界这个精心的骗局里面,不知年月。

他还记得他生长起来的那方土地,他在想那群萎缩的孩子是否已经长大。其实他没有想到要离开那个地方的,尽管他需要用拳头维持他的尊严。他只是怜惜他精灵一般的女孩,只是安安静静的小诺,连受欺负也不会吭一声的孩子。他们夜晚都会梦到那堵墙,那堵墙的呻吟,那棵书绝望的姿态。他身体上的印痕时刻像只不安分的兔子,蠢蠢欲动,它也是念念不忘它的战绩。他甚至开始讨厌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印记。它在他的背上那么的不安分。时刻扰乱他的平静的心。它不会让他安宁。也许那印记也是需要自由的,他当然记得那一个清晨,他背上的印记固执的生长在墙上,它的触角紧紧把住墙。它也许是要攀上高墙,渴望瞥见墙外的风景。也许它也不知道它已经霸占了别人的情人,也许它只是渴望见到外面的风景。而那堵顽固的墙挡住了外面的风景,它不得不陷入墙的身体,瓦解墙的身体。墙的情人绝望了,死了,枯了,在一个风紧的夜里折断了腰肢。墙是不能哭的,可是它哭了,泪侵蚀了它的身体,它倒塌了。墙的泪,那么汹涌,什么侵软了那山冈下坚硬的岩石,墙的身体,那么强壮,他的身体倒下来,便添满了那个黑洞洞的悬崖,墙的身体,积攒了那么多颓废和激情,以至它的身体跨了,还伏在他的情人的已经断了腰肢的身上,绵绵不断的唱他的祭奠的歌。

墙也许是无辜的,它生来就在这里,也许它甚至不情愿矗立在遮住外面风景的关卡上,也许只是它的情人的缠绵,才使它一直坚强的矗立在罪恶的堵塞自由的路的关卡上。墙也许还知道的,它时时刻刻遭受那些渴望自由人的咒骂。墙也许在夜夜咒骂那个萎缩的像只老鼠一般的看门人,也许也在咒骂那衣冠楚楚却内心残暴的男人们,也许也在可怜或是敬佩那些始终埋伏在那片寂寞的土地上的暴徒,时时刻刻面临被吞噬的危险,漫无天日的等待时机。尽管那些暴徒的眼睛是空虚而绝望的。墙也许也知道某个夜晚那个精灵般白衣飘飘的女孩,她把他的幸福和忧伤刻在了它的身体上。一堵墙,不能行走,不能哭泣,不能言语,只能默默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在它包围的那一方土地上的寂寞。所以它有一天哭了。墙自己也许也知道,这里是一片怎么样的土地,墙也许在生长出手脚的那一刹那便带着它的情人逃离开去,毫不犹豫的逃离。哪怕那幸福是短暂的。

然而墙没法离,没法带着它的情人私奔。它只能遥遥的看那些渴望自由的人们对它的咒骂的表情。

墙以为日子就这样过的,只有渺茫的希望。它只有强忍着悲伤。幸好它有它的可爱的情人,它的情人时时刻刻生活在它的身边。它的情人一天一天的长大,它的树藤已经爬上了它的身躯。墙感受到了情人的温馨和甜蜜。然尔他来了。他身上的印记也许是罪恶的。它强行爬上了墙的身体,在墙的身体上繁殖生息。它的藤伸进了墙的身体,在一个风紧的夜里,它的藤成功的侵入了墙的身体,墙感觉它的藤已经侵入了自己的身体,它的绿色的血液在自己的身体的脉络里汹涌奔流。墙感觉它的情人的枝条一点一点离开它的身体,那些枝条枯萎了,脱落下来,堆积在他的脚下。它的情人的姿态,那么绝望。

墙绝望了,墙的身体里竟然积攒了那么多的眼泪。那些缠绵忧伤的液体在它的身体里找不到出路,终于一个夜里终于爆发了。缠绵的液体在墙的身体的每一根脉络奔流,试图找到一条出路。

墙是不能流泪的,于是它倒塌了。那些缠绵的液体肆意的奔流到山冈的岩石上,草丛间,树木脚下的土壤里。那些是绝望的眼泪呵,它们冲垮了这座在平地突兀的突起的山冈。墙塌了,洪水来了。

现在你遥遥的忘去,哪有山冈的模样,那里已是一片虚土,寸草不生。连阳光也照不进去。晚上你试探的走近,你便听到那幽咽的风像是人的哭泣,不是婉约的女人的哭泣,那分明是一个男人低沉的抽泣,也许那就是我们可爱的墙,夜夜唱祭奠的歌。你看那土地,像是一个没有眼泪的抽泣的男人的脸。你看不到月亮,那是一片绝望的天空,天地间充塞的绝望和忧伤挤的满满的,甚至挤不进一点光线。

他是践踏着顽强的墙的身体逃出山冈的。他一路狂奔。他感觉脚下一腔泉水朝他汹涌而来。那泉水已经成功的侵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他感觉他的脚下的土壤一点点的变软,他不敢停留,片刻的迟疑就会使他陷落进这片绝望的土地中。他在林间穿梭,像只灵巧的兽。茂盛错综杂生的枝条丝毫阻挡不住他的脚步。甚至脚下的岩石也臣服了,躲出一条路来,也许是怕他野蛮的脚步的吧。那些顽固不识相的石块,在他的脚下被捻成粉末,有的被他一脚踢开,跌落进山谷。他渐渐的听不见被埋在墙下的人们的呻吟声了。他也许是怕看到那棵树绝望的姿态吧,也许怕听到那堵墙绵绵不断断人心肠的祭奠的歌吧,也许是怕那尊张牙舞爪的植物奔赴自己背上继续埋伏吧。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不停的跑,他只知道,他逃出来了。

他停下脚步,遥遥的望那片绝望的天空,那堵墙早已崩塌,墙倒下的身体埋葬了整座山冈,墙的眼泪侵蚀了整座山冈的土壤和岩石,那片荒芜的土地一点点的陷落,陷落,只到陷落到与附近的平地一般。

他遥遥的望去,没有一点山冈曾经存在的痕迹。只是那片土地上,一颗枯老的树干,已经断了腰肢,仍顽强的矗立在那里,以绝望的姿态。墙的残余的身体,还伏在棵树干上。遥遥的望去,像张哭泣的老人的脸。

他清晰的听到身体内的器官急剧的躁动声。他感觉他背上的印记复活了,那尊植物急速的生长,他感觉他的背上爬满了蚂蚁一般,那些枝条密密麻麻的占据他的整个脊梁。那些藤伏在他的背上随着风飘起来,像是胜利的旌旗。他感觉背上沉重起来。像背负着一直巨大的兽。他不知道那尊植物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脊梁。也许就在他停下的那一刹那,他始终摆脱不了他身上的野兽的追逐。

那繁盛的枝条沿着他的脊梁爬上来,它的须就在悬浮在他的头顶上,傲视那一片虚土,被它成功摧毁的虚土。

他感觉一大片的阴暗扑面而来,也许是黑夜了,他累了,他倒下来。竟然像那堵墙一样绝望的姿态。他耳边的声音像是在天边传来,他听见的是在他头上悬浮的黑色的须的罪恶的胜利的旌歌,也许是那堵残余的墙的身体,伏在他情人身体上唱忧伤的祭奠的歌。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的眼睛辨别不出色彩,他的眼睛里一直是黑白的颜色。他只能辨别出他已经逃出来了,他已经远离了围墙,远离了那片荒废的虚土。他不去想这片土壤是不是同样的绝望。

他身上的印记成功的袭击了那墙,成功的把那山冈变成一片虚土。此时的印记仿佛一位胜战归来的嚣张的战士,剑拔弩张。它时常白天就沿着他的脊梁爬上来,傲视这片土壤。也许它又在计划一个阴谋。也许这里的土壤也免不了成为一片虚土的下场。他也不知道他应该不应该离开,也许他只有不停的奔跑,迅速的离开一个地方,那罪恶的印记没办法窥视每一片丰盛的土壤。他会离开的。

他夜晚在梦里的场景只有一个,那堵墙已绝望的姿态伏在它的情人的身上,那尊植物遥遥向他扑来,涌向他的怀抱。他在夜里能听见那堵墙唱地忧伤的祭奠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