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镇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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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楚都醉心居

楚都,南城门。

巍峨的城墙耸立在秋色连天的苍穹之下,大夏的都城不会因为时局的动荡而失去他的宏伟。千百年来,从风云时代的楚国都城,到楚高祖方飞建立大夏,一统天下,这座大夏第一城见证了风云变幻,沧海桑田的青史。

楚皇荡八荒,青锋破风云。

古来人杰地,天下归心关。

天气初凉,秋意透骨。年轻的护卫如同一杆标枪般,挺立在城门旁,随时检阅着过往进出的行人。

这是年轻护卫第一次执行守卫城门的任务。对于他而言,年纪轻轻就能作为帝国都城的城门护卫,无疑是一件非常骄傲的事情。所以他尽量严格要求自己,脑海中一遍遍地温习守门的规则。而他的眼睛也时不时地看向一旁和他一起的老护卫,希望能向老护卫学习学习。

城门外,一个年轻的男子忽然骑马奔驰而来,想要直接入城。马蹄飞扬,顿时周围过往的行人一片慌乱。

“嗯?”年轻的护卫一见,眉头一皱。挺身而出,将手中的长枪一横,直接拦在了那马的前面。那骑马之人一惊,赶紧勒马停下,看着年轻的护卫,厉声喝道:“你欲作甚?拦我骏马,不知死活吗?”

年轻护卫脸色一冷,说道:“城内禁止纵马奔驰,入城门者必须下马缓行!”

马上的人一愣,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城中富商的……”

“大夏律令,城门规则,一视同仁!纵使皇宫贵族,也得谨守!”年轻的护卫丝毫不留面子,直接打断了马上之人的话。

那人气得脸色涨红,但是面对着大夏律令,也只能无奈地下马,牵着马乖乖地走入城门。年轻的护卫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老护卫,希望得到指点。老护卫老神在在地靠在一旁的城墙上,朝着年轻护卫笑了笑,表示赞赏。年轻护卫心中顿时一喜,身板也不由得挺直了些。

忽然,城门外又来了三个骑马的人。年轻的护卫看见了,急忙闪身而出,拦在三人前面。

那三个人本来在马上谈论着,却被护卫一下拦住,有些错愕地看向这个护卫。三人中为首的一个青年文士,笑着拱手问道:“这位军爷,不知何故阻拦我等三人?”

“哼!”年轻的护卫打量了三人几眼,除了为首的青年文士,身后的一个是虬髯满面的粗犷大汉,一个是面容刚毅的青年男子,“入城门者须下马而行,不可在城门纵马!此乃楚都律令,你等可知晓?”

“呃……”为首的青年文士显得有些哭笑不得,“我自然知晓,不过……”

没等青年文士说完,只见一旁的老护卫双眼一亮,冲上前来一巴掌拍在年轻护卫的头上,呵斥道:“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年轻护卫叫了一声“哎呦”,捂着头委屈地说道:“我……”

没等年轻的护卫解释,老护卫就对着青年文士拱手施礼道:“敢问马上可是古公子?”

“正是在下!”马上的古求笑着回答。

“这厮初来乍到,不知大小,还望公子饶恕他无礼!”老护卫朗声说道,“我等无意阻拦,公子可以先行。”

“如此甚好!”古求朝着身后的两人说了两句,便一起驾马走进了城门。

年轻护卫委屈地站在一旁,只见那个虬髯大汉进城门时,还扭过头来,朝着他做了一个嘲笑的鬼脸。年轻护卫顿时有些火大,朝着老护卫问道:“大哥,他们竟然如此……”

“好了!”老护卫鄙夷地看着年轻人,解释道,“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人吗?楚都律令是说皇宫贵族一视同仁,可那不过明面条框而已。真的皇族贵戚来了,你可敢拦下他的马?”年轻人有些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何况,你知道刚才乃是何人?”

“不知。”

“布武营营魁大人的公子,古求!”老护卫说着,伸出手指在年轻护卫的头顶敲打了几下。

年轻护卫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老护卫,又望了一眼离去的三人背影,这才反应过来,惊讶地说道:“原来如此!”布武营,这可是大夏至高无上的存在,哪怕是大夏皇帝也无权管理,只有布武营营魁才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啧啧,这楚都楞是比大西城还要强上不少啊!”大汉胡通跟着古求二人,在楚都内逛了半圈,这才发出这样的感叹。

林四笑着说道:“这楚都之内,龙蛇混杂,世间百态,天南地北都有,只怕你住上十几年都未必混得清啊!”

楚都,大夏的心脏,本来如此。

“天色不早了。”古求对着两人说道,“布武营尚在楚都东边,我等今日就在城中住下。待到明日再去布武营,如何?”

“一切都听先生安排!”林四回答。胡通也点了点头。

古求想了一下,说道:“我等半个月来奔波不断,也没得好好吃上一顿!不如今日就由我做东,去醉心居请你们一顿!”

“醉心居?”林四有些惊讶。他只听闻过这醉心居之名,乃是楚都中上等名楼,乃是名士贵人常去之所,云集天下美味,其中“沉鱼落雁”和“飞虹贯日”乃是醉心居的镇馆名菜,誉满楚都。

“不错。其实我也少有去此处之时。”古求说道,“不过今日胡通壮士初来楚都,我若不尽地主之谊,实在说不过去啊!”

“嘿嘿!”胡通摸着脑袋笑着,说道,“古先生实在客气了!”

“好了!”古求朗声道,“我们就去这醉心居,尝尝这名满天下的‘饭馆’!哈哈!”

说完,三人牵着马,绕过几条街道,朝着醉心居走去。

此时,虽然大夏的江北面临着局势的危机,但是楚都城中依然繁华如昔,丝毫没有战争的压抑感。街上的行人匆匆往来,时不时还有城中的巡逻护卫,五六人结成一队,来回巡视。不过当这些巡逻的护卫看见古求的时候,老道的护卫队长都会朝着古求点头致意,或者打个招呼。

这让胡通有些惊讶,小声偷偷问一旁的林四:“喂,老林,你说这古先生怎么这么大的面子,连这些巡逻之人都要礼让三分啊?”

林四苦笑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敷衍地说道:“古先生……他是楚都很有名的人。”

名满楚都文坛的才子,布武营营魁之子,这样的人谁能不认识?

三人一行走了一刻钟时间,才来到醉心居所在之地。

古求领着两人将马寄放在一个马驿处,便朝着醉心居走去。

只见醉心居外面是古色古香的木制雕梁,漆着一层细腻的桐漆,门外有两个身姿绰约,笑靥如花的女子在接待着进出的顾客。

“这位先生,可是三位?”一个女子带着春风的般的笑意,迎接古求三人。

“是的。”古求淡然道。

“三位请随我来。”女子彬彬有礼地引着三人走进了醉心居。

胡通和林四看着里面,都有些呆了。华丽的丝绸帘子,精美的红色雕梁,各种珍贵的古董玉器,争繁斗艳的名品鲜花,七彩繁杂而有不失淡雅的柔和光影沁润着人的心。也许这就是楚都,大夏都城的格调。

“三位,这里有个靠窗的空位。”女子领着三人来到一个靠窗的桌子旁边。三人就坐,女子便笑着问道:“几位先生想要吃些什么?”

“来此醉心居,有两物不可不点啊!”古求笑着对林四和胡通说道,“那便是‘沉鱼落雁’和‘飞虹贯日’!”

“先生自然是楚都花心人士。”那女子听见古求这样说,便应和着说道,“我们醉心居双壁自然是此二物。”

“好,那就先来这两样,再来二三小菜,一坛百年泉酿。”古求熟练地说道。

女子默默记下,便笑着说道:“三位麻烦稍等。”随即便施施然离去了。

“嘿!古先生啊!”胡通咧咧嘴说道,“我老胡这辈子都未曾在这样的地方吃过东西啊!这地方东西可真皆是好东西啊!你看,连此桌子都是黄梨木所雕啊!”

“只怕你若知道这一顿饭的价钱,会吃惊更甚!”古求故意调戏胡通道。

“多少钱?”胡通疑惑地小声问道。

“二十多两银子。”古求淡然说道。

胡通已经愣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啧啧出声,说道:“他爷爷的,我往日一个月的花费也不过如此啊!古先生你这一顿饭我可吃不起啊!”

古求咧嘴笑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古求在楚都,还不在乎这点银子!无需你付银子!哈哈!”

说着,古求和林四都笑了两声,胡通只能尴尬地摸摸头。

古求等着上菜,不免四下张望了一会。

“咦?林四,你看!”古求忽然指着醉心居内一个柜台前说道。

林四顺着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张柜台前,议论纷纷。有几个人还争论起来,一时急了还面红耳赤。那柜台前好像挂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些什么东西。

“这是何物?”林四不解地问道。古求也摇了摇头。

“三位先生,所点之物‘飞虹贯日’已经上来了!”一声娇唤,一个女子身后跟着一个相貌英俊,身姿挺拔的男子,男子手中平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了。

男子平稳地将菜放到桌上。男子介绍道:“这道‘飞虹贯日’,乃是以草原上等嫩牛肉精心烹制,配以七彩西域甘蓝花,状如七彩飞虹,横贯辽原大日,故有此名!”

林四和胡通都仔细地看着这盘菜,啧啧称奇。

古求却忽然问一旁的女子:“请问那处数人在干何事?”手指向适才发现的地方。

女子看了一眼,笑着回答:“先生原来是说那对句之事啊!”

“对句?”

“是的。”女子解释道,“当朝宰相之女常悦小姐,听闻我醉心居乃是才子云集之所,故而今日来我醉心居,设下此局。那里有常悦小姐所写一句,只要有人能在写一句对仗工整,意蕴匹配的句子,便可让小姐为其支付饭局之费,还可与小姐共饮一杯。常悦小姐既然是宰相之女,又在妙龄待嫁之时,自然有不少年轻文士争相而上。”

“那可有人能对上此句?”古求问道。

女子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常悦小姐自今日早设下此句,时至现在,夕阳始落,尚无人能完全对上。纵使有几个工整的,小姐也不能满意。”

“哦,原来如此啊!”古求忽然来了兴趣。他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又犯了,虽然对方可是常折那老家伙的女儿,但是自己也要让她好看,他自信自己还没有什么对不上的句子。

“你们二人先用餐,我去去就回。”古求对着林四二人说道,随即自己起身朝着那个柜台走去。

我们的古大诗人对于自己文才的自信,就和他那个老朋友对于自己武艺的自信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