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镇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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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赵伦归来

清晨的曙光倾泻在楚东的平原上,天际的云雾如龙飞凤绕。北方的天空仍然显得黯淡,就如同大夏江北的局势一般,让人忧心忡忡。

布武营外的小道上,一个人影在淡淡的雾影中浮现。

在百米外地方,来人也能听见布武营中清晨操练的号声。来人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望着前方的布武营营地,一幕幕过往的岁月在他的眸光中浮现,纵然时光的刀刃在他脸上留下伤痕,霜雪的堆积使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毕生难消得记忆。

回忆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对于一个经历了太多的人来说尤其如此。那些过往的故事让人变得内敛,让人变得不爱说话了,让人变得孤傲了,不是他们不善表达,有时候只是不屑于表达而已。

而赵伦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这位大夏曾经的布武营将军,曾经的狼头关护军,曾经名震一时也饱受争议的将军,在时隔六年后,又一次回到了他命运开始的地方。

虽然在大西城六年的生活让他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但是他的脚步依旧稳健,他的身躯依然笔挺,他的心底深处依然有布武营走出来的人,特有的战斗热血。有些东西,是残忍的时间,怎么也夺不走的,它深深地铭刻在骨头里。

赵伦不慌不忙地走向了布武营的营门。

营门外,有十多个守门的护卫正百无聊奈地守在那里。五六个人正靠着营门的护拦闲聊,长枪胡乱地堆放在一旁,其他人则在一旁打瞌睡,显然没有什么精神。赵伦看见这样的场景,面色难看地皱着眉头,对于在布武营看见这样的场景,他显得颇为失望。

几个护卫看到走来的中年男子,急忙拿起长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也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几个人。那几个打瞌睡的护卫显然睡得正香,却忽然被叫醒,不由得骂骂咧咧地嚷嚷了几句,看见这个中年男子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觉得烦躁,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赵伦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未曾想,布武营依然败落如此,守门之人竟如鸡狗一般了!”这样的言论无疑于莫大的挑衅,守门的十几个护卫都动了怒气。

“你这匹夫是何人?居然敢来布武营门前撒野!小命不想要了吗!”一个护卫性子急躁,破口骂道。赵伦脸色冰冷地看着这群护卫,这些护卫不知道怎的,只觉得浑身一阵寒颤,这秋日的清晨显得如此冰寒。

“喂!”另一个护卫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在那个骂人的护卫耳边说道,“你忘了几日前的事情了?”

那个护卫忽然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急忙换了个脸色,故意咳了两下,然后认真地问赵伦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布武营有何事?”

“我要见营魁古遥大人!”赵伦淡然说道,“你们速速去通报吧!”

这样的要求无疑让护卫们都很愕然。布武营营魁这等人物,难道是随便来一个不知姓名的人就可以见的?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就是大夏皇帝方岳要见营魁大人,也得事先知会一声。这可是布武营!

那护卫本来还想嘲笑这人一下,不过又想到几天前那件事的惨痛教训,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可曾与营魁大人有约,有营魁大人的手令?”

“没有!”赵伦还是用那沧桑而又有些冰凉的声音回答,“麻烦你去给我通告一声,便说赵伦求见!”

赵伦?那些护卫都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不过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那护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这个陌生的奇怪男子说道:“你稍等片刻。”说完,朝着身边的另一个护卫耳语了几句。

“什么?大哥,真的要去通报?”那人有些疑惑地小声问道。

“叫你你便去就是!”那护卫无奈地说道,“你难道忘了前些天的事情了?”那人听见这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急忙跑去通报了。

约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个通报的护卫领着古遥,身后还跟着林震,一起出来了。

古遥和林震远远地望见赵伦苍松般伫立在营门旁,急忙赶过去。

“见过营魁大人!”赵伦恭敬地朝着古遥拱手施礼。虽然他不是古遥的弟子,他的师父前任营魁已经去世了,但是作为一个布武营出身的军人,对于现任的营魁依然要保持绝对的尊敬。这是布武营的规矩,更是一种道德。

“嗯,你来便甚好!”古遥点点头,说道,“我和镇北还在着急你何时方能到此!”

“赵师兄!”林震也笑着向这位曾经共事过的师兄行礼。

“好了!”古遥感叹地说道,“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入营再说吧!”说完就准备带着赵伦入营了。

“可否稍等一下!”赵伦忽然说道。这让古遥和林震都疑惑地看着赵伦。

只见这位曾经的将军,从刚才问他话的护卫手中一把夺过长枪,顺手一挥,长枪带着刚猛的劲道,一下子劈在那护卫的腿上!

“呀!”护卫惨叫一声,被一枪杆子掀到在地,痛得抱着双腿惨叫。周围的护卫都脸色惨白地看着在地上打滚,汗流满颊的护卫,林震和古遥都奇怪地看着赵伦,感觉莫名其妙。

赵伦将长枪随手一扔,声音如同霜雪般说道:“记住!布武营男儿当有刚猛精悍之气,哪怕守门也要有军人之姿!这就算是一个教训!”

说完,这个骄傲的将军头也不回地踏进营门中。林震和古遥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跟着赵伦一起走进了营中。

营魁的大帐中,林震、古遥和赵伦三人围坐在桌前。

桌上放着一壶虎骨酒,还有许多菜肴,都是楚都的名菜。赵伦看着这些菜,想起自己已经多年没有回过楚都了,心中不免唏嘘不已。不过他内心如何,外表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貌,人的行为有习惯,性格也一样。

林震给赵伦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多年未曾见过赵师兄,看来赵师兄的性子依旧未变啊!我尚且怕大西城之文士风气,让你这布武营的汉子变成一介书生呢!”林震的调侃让古遥也有些忍不住笑了。

赵伦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本军人!”这句话就是他的回答,简单但是准确。

“好了,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古遥严肃地说道。

林震和赵伦听见,都定了定神,看着古遥。

古遥略一沉思,说道:“我和镇北已经谈论过此事。若要北驱草原人,必须由你二人领军方可!那贡罕乃是不世出之枭雄,若他人与之战,则几乎无胜利之望。”赵伦听见这话,看了林震一眼,虽然他秉性高傲,但是对于这个年轻的师弟,确实不得不服气。

“然只有镇北一人自然不足以敌贡罕,须得由赵伦你与之共事。”古遥朝着赵伦说道,“你曾镇守狼头关二十余载,熟知草原人之事,若论天下对抗草原骑兵的经验,只怕无人能出你之右。故而唯有你与镇北共往江北,才是万全之道。”

赵伦闭上双眼,想了想,沉声说道:“我既已归来,自然是辅佐镇北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等虽有策划,奈何大夏军政之事,人事之安排,又非我等能决断。”赵伦也很清楚,他们的计划不过是空想,最后需要龙椅上的大夏皇帝亲自写下诏令,才是计划实现的前提。

林震点点头,接着说道:“我和师父也早已经想到此处。师父他老人家也于昨日面见方岳,提及此事。”

“结果如何?”赵伦问道。

古遥摇摇头,叹息着说道:“陛下之意虽不明朗,但他心中已然明白,唯有按照我等计策,方可北抗大丘。但是镇北与陛下的芥蒂……你也当知晓,此非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而且,这中间有一个关键,只怕决定着此事最终之走向。”

“常折!”赵伦和林震异口同声地说道。

“对!”古遥叹了口气道,“陛下和常折之关系天下人皆知,如若不能打通此番关节,纵然能说服陛下只怕也难以实现我等计划。”

林震说道:“此乃最难解决之事!”

赵伦也同意地点了点头。常折,南党首领,和古遥这北党首领之间乃是水火不容之势。南北党争已有数百年历史,乃是大夏朝政不可逆转之势。如今南党把持朝政,自不愿将权势拱手让与北党。

“我现在有一计划!” 古遥忽然说道,“你们看看可行?”

“是何计划?”

“我打算择日去拜访常折!”古遥的话让林震和赵伦都皱起了眉头,“我欲于四日后,楚都双九之节时,携家人去宰相府拜访一番!”

林震和赵伦对视一眼,觉得非常吃惊。“可是……”赵伦想了想,问道,“常折会接受此事吗?”

“他会!”林震忽然说道,“他一定会!”

“哦?”古遥好奇地问道,“你能肯定?”

林震缓缓说道:“只是直觉!但是我相信我的直觉,此事必然能成!只不过纵然拜访一番,也不是解决此间矛盾之法。”

“现在我布武营之北党与南党之间,或者说师父你与常折之间,缺少一个关键的节点,此节点若是能联系你们双方,便能化水火之势于无形,纵不能解决南北两党之争,也可双方安宁一时。”

古遥和赵伦点点头,很认同林震的话。

“此事镇北言之有理。只不过目前我尚无任何头绪,亦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古遥叹息道,“我择日就让人送书函前去宰相府相约,四日后双九节携我全家拜访宰相常折一家。”

“师父你可是携家眷而去啊!”林震忽然笑道,“你的家眷除了古求之外还有何人?到时候只不过两人而已,却要面对常折上下十多口人啊!”

古遥不由得瞪了林震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赵伦道:“镇北曾说,古求小子和他的护卫前去大西城请你,按理你当和他们同归,怎么之间你一人,他们却在何处?”

赵伦回答道:“我等临近楚都之后,我便先行快马赶至此处。他们一行人则去往楚都去了,或许明日便归吧!”

“唉!”古求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这小子历来不让我省心啊!凭他的性子,他不要在楚都惹出什么麻烦事情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