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镇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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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出征准备

落叶随沧流,飞雁寻南秋。

征夫拭青锋,伊人魂似丢。

古求刚刚写下这首诗,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他还记得今早看见楚都城外出征大军集结的场景,万人集结,声势震天。可是最让他难以忘怀的,还是那些妻儿家眷们,在道旁送别的场景。古来征人远行,总是生死难卜,也许今日方才挥袖离去,明日便裹尸沙场。

世事之变,天意如刀。

就在古求深思的时候,帐帘掀起,一个挺拔英武的身姿走进来了。

“老兄,你在此写诗?”林震的声音传来,将古求拉回了现实当中来。

“今日见那出征大军之事,颇有几分感慨而已。”古求咧咧嘴,摇头说道,“你也快要北上了吧?此次大军出征,你当是三军大将。”

林震走到面前,看了看古求写的诗,口中答道:“尚有几日。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便是北伐之日。”

“也不知这次北伐,需要多久方可收复失地啊!”古求感叹道。

“征夫拭青锋,伊人魂似丢。”林震喃喃念道,“北伐必是旷日持久之战。那草原八万狼骑,军威强盛,纵然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贡罕乃是草原百年一遇的天之骄子,绝代枭雄,手下勇将无数,绝非易与之辈啊!”

“也许吧!不过大夏国运,这番便交与你手了。”

“只是,我尚且遗憾,这番不能参加你的婚事,不能喝你的喜酒了。”林震忽然笑着说道,“你莫要责怪我才好啊,哈哈!”

古求看着林震,他那熟悉的笑容似乎永远伴随着他。“我怎会责怪你呢?”古求也笑着说道,“以后若有机会,我说不准还要喝你的喜酒呢!”

林震耸耸肩,苦笑一下,说道:“我倒是希望有那么一日,我若是不把你灌得烂醉如泥,那我便将名字倒着写!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笑,是他们最好的语言。

他们都是不喜欢哭的人。分别之时,何必泪眼相送,自当嗤笑一番,将这离愁化作人间至情!

大夏历四百六十五年秋,楚都城外,五万大军集结。

今日乃是大夏北伐军队的祭天之礼,为远征整肃军容。大夏皇帝方岳,宰相常折,布武营营魁古遥,以及文武百官,都来到大军临时驻扎的地方。当然,这一天的主角是林震,大军的统帅,镇北将军!

五万人马整齐地伫立着,准备接受天子的检阅。铠甲铮铮,长剑雪亮,长矛如林,壮阔的景象让所有人的胸膛都能感觉到热血在沸腾!

这些大军,来自大夏的各地,他们很多人都还是新兵,其余都是各处调集来的守边军队。很多人不久前还在家中安享天伦之乐,硝烟的味道和战火的灼热,不是他们人生中的东西,但是当天子下诏,国家危难之时,他们都拿起了武器,将自己宝贵的生命置之度外!

为了大夏!

“皇帝陛下到!”

一声高呼传来,所有的士兵们都站直了,将身体撑得笔挺。一个年轻的士兵,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子还有些单薄,也踮着脚尖,将胸口挺起,手紧紧地握着长矛,显得有些紧张。

方岳在身后常折和古遥等人的陪伴下,缓缓地检阅着大军。正好走到这个年轻士兵面前,方岳看了看年轻的士兵,笑了笑,亲手为他整理了一下铠甲。年轻的士兵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还咽了一口口水,毕竟眼前的人可是大夏皇帝,苍天之子啊!

一个方阵一个方阵地检阅完了,方岳便来到大军前面的高台旁边,和众位大臣在一旁落座。

高台旁边,放着一面大鼓,足足有一丈方圆。一个****着上身的大汉,手执鼓槌,缓缓地踏上高台,走到鼓前。

“咚——咚——咚——”

响彻云霄的鼓声激荡而起,让人的血液几乎都沸腾了起来!

在鼓声中,身穿狮头鬼面甲的林震,缓缓地走上高台。他的身后,跟着忠诚的亲卫林四,手执银矛“镇北”。

林震望着眼前的五万大军,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他和眼前这五万人,踏上沙场,抛弃生死前最后的一天了。这天过去,他们的命运就将被放置在剑刃之上。

长空如洗。

一个士兵将一份金丝卷轴捧到了林震面前,林震双手恭敬地接过,向一旁坐着的方岳鞠躬。

“大夏千古!”林震手举卷轴,高声呼喊。

“大夏千古!”台下,五万人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泱泱大夏,自高祖一统天下,自今已有四百六十五年!”林震开始宣读,“我大夏乃是仁义之邦,布武海内,广播仁道!奈何东北草原,大丘之王贡罕,性行残暴……”

接下来,林震按着卷轴,将早就写好的北伐檄文一字一句地读完了。不得不说,这份出自宰相常折之手的檄文,可谓慷慨激昂,将贡罕数落得一无是处,又能把这五万热血男儿的胸腔激荡一番。

宣读完了檄文,就是大夏皇帝方岳任命将领的时候了。

林震退到一旁,方岳缓缓起身,走到高台之上。五万人都屏息凝神,目光注视着这位大夏的苍天之子。

“孤,身为大夏皇帝,心忧天下。”方岳朗声道,“此番诸位将士北伐,抛头颅,洒热血,自当是孤之大幸,大夏之幸,更是大夏千万黎民之幸!”

“愿为大夏,肝脑涂地!马革裹尸!”林震带头高喊了一句,顿时五万将士纷纷齐声高喊!

方岳看着这五万大夏男儿,从不尚武的他,也觉得心中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激动。苍天在上,大夏千古!

“孤特命,镇北大将军林震为三军都督,统率北伐军队!”

“赵伦为骠骑将军,辅佐林震!”

方岳一一宣布了军中各个要员的任命。

大帐中,林震,赵伦以及古遥,还有林四,胡通和程界三师兄弟都在一起。

白天的祭天仪式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真正决定这支北伐军队一切的,还是在他们这些人手中。方岳和常折都明白这点,他们不通军事,但是他们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然不会对于林震私下管理军队横加干预。

林震身为北伐军的三军都督,自然坐在大帐正中,手中拿着代表军权的虎牌,一边翻来翻去地玩着虎牌,一般深思着。虽然所有人都对于北伐充满了热情和热血,但是战争的残酷就在于,热血永远不能决定战争的胜负,林震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赵伦将军!”林震忽然说道,“程界就在我麾下当护卫,龙参和孙复就归到你麾下吧!”

“嗯。”赵伦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你们三人可有意见?”林震向程界三人问道。

“但听师兄安排!”

林震摇摇头,呵斥道:“这是军队!不是布武营!记住,我是都督,是大将军!在军队中没有师兄弟,唯有将军和士兵,唯有死亡和生存!我希望你等能谨记!”

程界三人对视一下,拱手道:“是!将军!”

林震满意地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胡通!”

“在!”虬髯大汉昂首答道,声音如同响亮的洪钟。

“你为我部下偏将,听从我之号令!”

“是!林将军!”

林震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现在,我便说一下此番行军之事。”说着,林震和赵伦、古遥对视一番。

“不瞒你们。”林震接着说道,“江北当初足足有十万大军,更兼有城池之固,亦在大丘草原狼骑之下沦陷。草原狼骑自古以来,未曾有十万人之势,是故虽战力极强,终难为大患。但自贡罕一统草原,成大军之势,天下间,只怕无人能挡!”

“镇北说的不错!”古遥也说道,“我们这五万大军,本来人数之上,便远不及江北的草原狼骑,何况这五万军队,一半是新兵,战力自然难以与草原骑兵相比。所以,这场北伐之战,必然是一场惨烈之极的持久之战!”

众人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草原狼骑的厉害,即使在场的人大多数没有见识过,但是从江北的快速沦陷就能知晓一二。加上大夏北伐,失去了自古以来依靠的城池,如果和草原狼骑野战,必然只有被马刀屠杀的命运。

“若论与草原人抗衡的经验,当属赵伦将军最为丰富!”林震看着赵伦,说道,“所以,此番军队北伐,当务之急便是练兵!由赵伦将军率领一万大军抢先一步北上,主要带上军中新兵,和草原人先接触,也好让这些新兵都开开荤!”

说着,林震还看了龙参和孙复两个年轻人一眼。对于这两个赵伦手下的布武营新人,必须让他们的得到锻炼!只有这样,日后才能独挑大梁,为大夏守边卫疆。

“至于我,会带着剩下的四万大军,随后北上,和赵伦将军汇合。”林震接着说道。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林震说完了,询问一声。众人都没有说话,表示默许。

林震点点头,说道:“赵伦将军留下,其他人等都散了吧,下去收拾一番,准备明日大军出发!”

“是!”众人便纷纷下去了。古遥看了林震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长久以来的信任和肯定的目光。他知道,江北到了如今这番局势,也只有他的这个弟子能挽救大夏的命运了。

大帐中,只剩下了林震和赵伦两人。

“唉!”林震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我虽曾有千般计划,但是到了这最后关头,大军出发之时,却只觉心乱如麻。”

赵伦用他那冷冷的声音回答道:“你已经六年,未曾上过战场了。”

是的,六年啊!林震心中暗暗苦笑,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骄傲得近乎狂妄的大夏将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如此犹豫了?

“详细的计划我已然想好。”林震接着说道,“不过尚且需要师兄你全力相助。我左思右想,这大军之中,虽有百十号人物,却唯有你可担此大任!”

“但说无妨!”赵伦的话依旧是简洁而清楚。

林震走到一旁,拿过来一张一人多高的牛皮地图,平整地铺在地上。赵伦也起身走到地图前面。

“江北现有两座城池尚未陷落。”林震指着地图分析道,“昭央城和涣阳城。据我所知的信息,贡罕派了手下大将摩鞑和裘苛,各自率领一万骑兵围困两城,想要逼两城粮尽而溃。而如今,我等要在江北打开局面,必然先破其中一城之围!”

赵伦点点头,问道:“可是先破何城?”

林震笑了笑,说道:“昭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