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晚上好!”荀男冷静而优雅,巡视着大厅。
“我爱你!荀男!”台下齐刷刷的又一种对享有较高威望的人的欢呼。这种欢呼伴着整齐的鼓掌节拍,是一种固定的程式,欢迎大人物的程式。
“朋友们,听说喻评老师邀我到会,我深感荣幸。大家都知道,是他万苦千辛地把我们带上了一条自立自强的大道。我们从他那里学到了许多许多有益终生的知识,组织学、交际学、哲学、文学、保健医学、网络运营学、商品学、市场学、管理学,等等等等。在这里,我非常非常想说,喻老师,我爱你!”
台下步她的后音“喻老师,我爱你!”可喻评并未在场,压跟儿也没想去参加。
“朋友们!请你们珍惜这一次人生机会,钱赚多少无所谓,跟着喻老师这样的上线,将使我们终生难忘,学到终生受益的知识,这是关键。我也没什么节目,只想等喻老师来了,与他合唱一首歌。好了,谢谢你们给我这个分享的机会!”荀男旋即一躬,飘然下台而来。
会议,经久未衰的热烈直到10点半,肖竹并未跟老九再联系,而是突然自作主张,宣布:
“各位朋友,喻评老师在惠县由于许多事情没办完,今天就不来了,他要我代表他向大家问好!祝大家事业成功!”
就这么散会。
荀男却不干了,点着肖竹的鼻子:“姓肖的,骗人也不是这种骗法。”
“谁骗你了!”
眼看一场交火又要开始,刘大川情知不妙,忙与刘争荣、刘争春兄弟将两人隔开,送走怒气冲冲的荀男。肖竹终于难以忍受,“大川,咱造反!转线!不跟他了。啥东西,他喻评咱一直敬着他,这种敬奉该到头了。”
“肖老师,这怕不好吧。”
“啥不好,老子不信离了他喻评,地球就不转了。走!找明老师去。”肖竹拉住刘大川就走。他们是最后走的,许多人不知究竟。
明玉春并未告诉老九什么。
老九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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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今天的天气挺不错的,不需穿皮外套,毛衣领带的老九正在院子里看去年的九月菊发芽了。肖、刘两经理来,要老九在他们填好的转线表上签名,同意他们转线。
明玉春作为接收方,老九无话可说,她毕竟是自己的丈嫂,况且老九于三味书屋被烧之后,是她和洪承高两口子收留了自己。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大打击,是他不能立即接受的。老九怒问肖、刘二人,“我错在哪儿,请明明白白说给我听。”
“你说吧,大川,反正闹就闹个翻,不闹就不闹。”肖竹的脸一直没有正视老九,他要让刘大川来讲。
“喻老师,这事儿,你看,这……”
“说吧!我同意你们转线。但我要你们给我讲讲原因,我总知道自己咋错了,讲吧,讲完我签字。”他边说边将二人让进客厅,关上自己的手机,拔掉电话连接线。是要排除一切外来干扰。
“本来吧,社会上传言你跟荀男的事,我们就不信。我们前天晚上全线开联谊会,你没到会。我的意思是请荀男来参加一下,想用大家的热烈来感动她,想让她跟肖老师恢复关系。谁知荀男到会,你不在场,她还说‘我爱你’……”
“这很正常嘛,一个下线对上线的崇拜,天天不这样喊吗。强萝不也常对人喊这吗,她可是针对肖竹的。可强萝也针对我和明嫂喊啊。这也算!好了,你说!”老九真有点莫名其妙。
“更主要的是,她要等你到会与你合唱一首歌,你一直没去,会后,她又骂肖老师骗她!肖老师还放着你和荀男的一张合影,所以……”
“合影!那是去年我的书店被抢劫了,强盗栽赃陷害!喂,肖竹,咱可不能乱往一起联系。算了算了,我喻评从来主张来去自由,把表拿来,我签!肖竹,我欢迎你有事还照样找我。你跑了,我照样下面有小兰、平平、印章、山玉四人撑着,总裁资格是降不下来的!肖竹啊肖竹,胜利了,骄傲了,是,不错,我劝你跟荀男离婚,但决不是我有其他企图!”老九一面签名,一面又说:“大川,你是证人,我发个毒誓:如果我杨域平有意对肖竹的家庭搞破坏,我被汽车轧死!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肖竹从兜儿里掏出老九房子上的所有的钥匙,递给老九。他似乎预料到老九会大怒,一直不吭声。
“月儿呢?”老九担心没娘的小姑娘。
“明嫂家有地方!”
他们就这么分开了,多快,太简单了。肖竹老对老九不说那么多,原来那张照片还起着作用,真是笑话。
老九插好电话线,拨通了明嫂的电话:“嫂!”一个妇女接着,老九直呼嫂子,但她不是。她说明嫂在包车上等着肖竹、刘大川,今天有20多个新人购机。
肖竹还行,下面的发展岿然不退,依然稳当。明嫂这一下得了虎将。本来嘛,老九一个外地人,插在人家两个中间也就碍手碍脚。
“上惠县!总有一天你们不去请我,那才算了邪乎了。还保证我根本不动手脚。”他自言自语。
老九跟强萝、王玉娥打传呼,均未回话,王富才也没回话。他想告诉一个人,有事上惠县找自己!看来肖竹、刘大川已经将所有人的策反工作都做好了,连强萝这个一呼必回的人,今天也不理自己!好一个肖竹,将喻评的本事学完了,能飞了,飞吧!
躲避策略,原来只适于他一个人!做了几天工作,不分昼夜,大会小会,全是为自己挖墓!
躲就躲!他锁好所有门锁,驱车直奔惠县。
这么大的事,他想给洪灵说一下。拨通了号码,他转念又想,算了,等洪灵星期六回家,让她找自己好了,于是又关了手机,一心一意直赴惠县。大约到中午可以到。
冷静多了,快到惠县时,他忽然又想到尤为亮曾与荀男那夜的事情,于是改变了主意,不上尤家,自己找出小兰来谈一谈。
往杨文猛家打电话。他在县城也买了一套房,住惠县邮电局新家属楼三单元三楼。此楼立于一高坡之上,四周竹树相绕,再远处,又是其他单位或老百姓的房舍、楼群。他大哥家的独女接的电话,此女已19岁,在邮电局通讯器材门市当营业员,名叫杨惠美。
“喻老师呀,我正泡方便面。”
“你叔婶呢?”
“都带人上郑州了,天不亮4点就出发了。”
“我很想了解一些情况。你下楼,我去接你,今天中午我请客,问你一些事儿。”
接了小姑娘杨惠美。
“哪儿有好吃的饺子?”他想吃点儿河南风味。
“走!直走!下坡泉灵街上有,挨俺局大门。”
他们来在了泉灵街,邮局下首。饺子店的老板是一个30多岁的河南老乡,竟然姓石,与升平的丈夫石云一个姓。石老板也曾用过广田机器,他的便秘就是这机器摇好的,虽没干传销,但并不反感。还和老九坐在一起喝了许多,谈得开心。
当问起惠县网络情况时,杨惠美介绍,昨天普县的明玉春到过她叔婶家,至于说什么来着,不得而知。反正她叔婶送走明玉春后,惠美的好几个姑姑姑夫正好在场,都骂普县人无情无义。
老九感到了肖竹的策反威力之猛,连明嫂也成了他的腿。
“就明玉春一个?!”
“还有一个,叫,好象姓刘,在哪个服装公司当主任。”老九定定地望着杨惠美,这个瘦而不十分逗人的女孩子,脸还算白,眼虽不大,嘴也不小,但毕竟透出一种青春的灵气。她站起来大约有160厘米的样子,讲话声音清悦入耳,也算是编外传销人。
“四应又找过吗?”
“没有,听说这几天四应的网全停止活动了,那么猛的一伙儿咋说停就停了。”
老九自斟自饮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看着她:“惠美,你婶子的父亲,最近干得咋样儿?”
“劲儿大着呢,全县农村市场几乎有他一半儿。他发展的人还不花多余的路费。不象城里的,先考察,再购机。他带的网,好多人都上组长了,才上一趟公司。几乎全是婶子捎回来的机器,发工资全得净钱,也扣不了几个车费。老介的做法简直被他网中的人奉为法宝。”
“尤为亮呢?”
“他呀,听说要去普县上班儿,传销不想干了。听俺叔说,尤为亮对你不太感冒,说你捉弄人太狠,这几个月上课都是应付差事似的,心不在焉。你头几天来,前脚走,他后脚就当着好几个人说你的坏话。”
“咋说的!”老九对这一点挺感兴趣,乐得一听。
“说,喻老师人倒好,女人休想勾引他,就是勾引了,他会找替身。有哪个女的想刺激刺激,可得当心。幸亏在场的除了俺婶,没女的,他爷爷骂了他几句,反正是哑巴,除了他自己明白,我们全不懂。”
“好一个尤为亮,我非见见他!”老九似乎在对自己说话。
“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啥事?”
“县委副书记的二公子史国庆跟李文聪的女儿和卦仙王秀民的重孙子老婆同时好上了,闹得网上的好多人一见史国庆来开会,就离开会场。”
李文聪的女儿也有十八、九岁了,而卦仙王秀民的重孙子老婆叫什么,老九不知道,只知李文聪这个女儿叫李书敏,常代其父来听课,上郑州购机。
“王秀民的重孙子?他老婆?”
“王重任的老婆呗,文富花。挺能干的,只是加入不太早,这娘儿们论说有口才,论跑不怕累,论漂亮,也真好看,加入才不到三个月就超了她的上线,马上就是经理了!”
“李文聪隔代经理!李文聪这个经理没把握好,咋成了细脖儿葫芦网!这事儿,老李咋也不吭一声。”
“没法儿说,一说,史国庆那档子事就包不住了。本来他就生气。看来你喻老师得好好管管,不然,迟早这惠县大网要垮掉。”杨惠美的嗅觉是灵敏的,这种事在网中是最忌讳的,由此老九又想到了普县那次批评荀男(没点名)的大会,也难怪荀男要报复自己。那么这件事,开会大批的办法最好就别用了。
老九感谢杨惠美的直言相告,清了帐,送回她,直奔尤家。尤家不得不去。史国庆、李书敏、文富花的事,随后想出万全之策再说吧。
真个叫躲开是非,又入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