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着细细编花篮儿,小时没什么玩的,跟姐姐两个编草虫儿编花篮,偶尔也可以换点钱贴补家用。现在久不编了,手也有点生,打了一会儿才好些,编的也就快了。
王孝堂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我对他道:“你去玩儿,编好了,我让人叫你。”他道:“孩儿陪着母亲。”我笑道:“你难得出宫,去玩儿吧,母亲爱静,一个坐着就行了。”他迟疑了一下,道:“皇上不在,孩儿还是陪着母亲吧。”我看看他,这么小便知道要保护女人,倒不简单。我道:“你去田里捉点田鸡之类的,一会儿生堆火。烤了给皇上吃,他不爱吃素的,跑了那么久的马,回来准嚷嚷着饿,去吧。”他点点头,道:“好,那孩儿去了,母亲小心。”我笑着叫两个羽林跟了他去。
编好了一只,我采了花放进去,倒也好看。见他们柳条儿采得多,白丢了也可惜,便拿过来再编。这一次手完全熟了,编起来更顺,想着翻出个新鲜花样儿来,便叫羽林去采处各色的花儿直接编进去。快编好时,永璘回来了。我一忽神儿,花上的小刺扎进手指中,忙丢下篮子,放在口中吸。
永璘过来,拿过我的手,看了看,捏住我的指尖,压出刺,用嘴吸了,吐在一边。我的手指给他挤得发白,好痛。他放在口中吮吸,直到止了血才放开。我笑着看看他。拿过篮子继续编。他拿了那个已编好的在看,说:“好看——干嘛又编一个?”我笑道:“这些柳条儿已采下了,白扔了可惜。这个编好了带回去给公主也玩玩。”他笑看着我编,道:“你手真巧,什么都会做,就是不肯给朕绣荷包儿了。”我笑道:“丽贵人贞贵人(如花似玉)不是给皇上绣了两个荷包儿了吗?皇上还不知足啊?”她摇头:“她们绣得如何比得了你?朕还是爱见你绣的。”我道:“那可没法子了,臣妾停针了,侍候不了皇上了。”他笑笑,道:“你这死硬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朕说了那么多次你还拿着架子,当真要朕发火儿才肯听?”我白他一眼,道:“皇上要发火就发吧,臣妾可不是说话不作数的人,为了一个荷包惹出那么场是非很不值呢。何况又不是除了臣妾就没针线上的人喽,臣妾本来也是绣着玩玩的,高兴了绣几个,不高兴了谁又强得了臣妾?臣妾才犯不上拿架子呢。”“朕说着玩儿的,你又当真了。”他搂住我,道:“行了行了,别沉着脸了,朕赔不是还不行么?”我道:“皇上的话呕人么,又是逼又是吓的,改明儿臣妾给皇上呕出毛病儿来皇上才开心呢。”“朕不敢,”他笑:“你三哥说你虽嗔而犹喜,这生气的样儿也很好看呢。”我给说得哭笑不得,绷不住也只得笑了,一戳他的额头,道:“你呀,真正是臣妾命中的魔星,真拿你没办法。”他哈哈大笑,甚是快意。
我编好了花篮儿,放在地上,他看看周围,道:“朕有点饿了,不如找个农家弄点儿吃食,也省了回宫再进。”我笑道:“刚已叫堂儿去弄了,也快差不多了。”叫人去找王孝堂。
羽林找来了他们几个,王孝堂手上拿了一串子串好的青蛙,永璘一见就笑了,道:“这也能吃?”我笑道:“能吃,很鲜美呢,一会儿你吃了便知道。”叫人去洗剖,叮嘱:“弄干净些。”王孝堂答应着带了羽林去河边洗。他道:“就算能吃也太小点儿吧。还不够朕一个人吃的呢。”我叫来邱行恭,从永璘腰上解下荷包儿,倒出两粒小金裸子,递给他,叫他去附近农家买几只鸡。永璘笑看着也不问。邱行恭将钱交给羽林去买,叫他们千万和气些,别吓着了村民。
永璘问我:“没锅没灶没作料的你怎么弄?”我笑:“羽林日常都随带着有盐的,其他的么,皇上就看着好了,虽然比不得宫里,好歹也是一点野味儿,皇上只当尝个新鲜。”永璘盘膝而坐,道:“朕就看你怎么整治这顿野味儿了。”邱行恭边叫人升火,边道:“臣让士兵去抓点鱼来,烤着也香的。”永璘点头,他便叫人去抓鱼。这帮羽林常跟永璘出来,早厮混熟了,知道永璘在外头不大讲究俗礼的,加上年纪又轻,谁不爱玩儿?笑闹着去抓鱼,升火,拾柴。
王孝堂洗净了田鸡跑过来,我看着那血淋淋的东西心中就难受,别转了脸问:“你会不会烤?”他笑问:“在寺院里我们也常常偷着吃的。孩儿会的。”我道:“你去跟邱将军要点盐,匀匀撒了,拿去烤熟,小心,别烤过了火,焦了皮。”他答应,捡了树枝叉了去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