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宁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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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离恨天(十二)蜜月之旅

我以为蜜月的事情,也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两厢遗忘在日常琐事里。

却不想,原来遗忘的只有我自己。桃君颜在榕树仙人那边得了一份护院的差事,而他拿到工钱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回来同我商议蜜月去什么地方。

我心中存了两个疑问,一是,为何榕树仙人灵力高强,还需要一个凡人来护院?但这问题我没有问出来,因为后来我想,凡人能力也不弱小,却偏偏喜好养小狗来看护院子,这大抵都是同一个道理。

第二个问题便是,为何要商议去哪里呢,先前不是说好去看业火池和天雷台?但这个问题我亦没有问出来,因为我后来想想,举凡他向我许诺去一处地方,我必然是果真会去,然后在那里经历一番九死一生。故而这业火池和天雷台,想想便算了,若有朝一日真的去了,还不得被烧个半片灵魂,有去无回。

商议了半天,我们决意去传说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烧饼铺,吃麻酱烧饼。

铺子老板是杭州西子湖里一条锦鲤,坐化成精,修了百八十年始终不得入仙道,干脆便放弃修仙,娶了一位西湖畔的美丽姑娘做妻子,过起凡人柴米油盐的日子。

好景不长,他是一条鱼,他妻子却是凡人,后来二人生了个娃娃,竟然是人身鱼尾的小鲛人,周遭凡人自当认为是妖孽转世,同他们一家人界限划得分分明明。无奈之下,他背井离乡,带着妻儿来到人仙混住的东海县谋生活,开了间杭州烧饼店,不想日子倒是比从前更加红火。

我见了店子里忙碌的妇人,模样已经四十岁有余,脸上不乏岁月刻痕,而那鲤鱼精依旧是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英俊卓然。凡人终会老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有些难过,想到再过二三十年,这女子终将辞世,踏入轮回,到时这鲤鱼精岂不是要伤心难过死。

那鲤鱼精见我一直盯着自己的妻子瞧,拖了热腾腾的麻酱烧饼来,同我眉开眼笑道:“姑娘莫不是以为,待到我妻子入了轮回,我就要难过伤心至死吧?”

我一怔,悻悻点头。

他眉眼里的笑意更深一些:“那若是我同你说,其实我妻子这已经是第三世为人了,你又待作何反应?”

我愣住。他朗笑出声,“我妻子同我一样,不是个修炼的材料,修了三世仙,到现在还是没能有个神识。我只好待她每世肉身死去之后,到忘川岸边等她,看她投胎到哪家,再去将她偷回来。”

我咋舌:“那你岂不是……要从小便照拂她至长大?她喝了孟婆汤,记不住你,岂不是要将你当做爹爹?”

他听我这般问,笑得更大声些:“我们水族一旦坐化,都可滴泪成珠。我将我们每一世的记忆,封印进眼幕里,滴成泪珠,缀成手链予她,她喝孟婆汤时一抬手便见到了,到时候定会好奇,捏碎来一瞧,自然明白。”

他说罢,挤了两滴眼泪同我看,却果真是晶莹圆润的珍珠,笑道:“我想着,往后我们是要过生生世世的,珠子太多缀不开手链,我就给她缀成项链,然后是腰带、披肩、外袍,等到一整件珍珠袍子都搁不下,想必她应该可以修得一个神识了。”

我大为感动,这世间的****,果然叫人生可以为之死,死而可为之生。轮回不息,爱情不止,真是浪漫,着实叫我羡慕无比。我兀自沉浸在这浪漫之中,又听得鲤鱼精重重叹了口气,道:“不过从小拉扯一个孩子确实不容易的,虽说她有记忆,毕竟肉身年岁太小需要照拂之处颇多。幸而如今自家闺女长大了,下一世倒是可以叫她帮衬着拉扯她娘亲。”

我这熊熊燃烧的羡慕,被他这句话系数浇灭在摇篮之中。娘亲需要女儿来拉扯,意思便是女儿给娘亲换尿布、喂奶、照顾起居,这要是等娘亲长大了,得多羞人啊……想想都害羞。

总之最后,盘算盘算我满共吃了四个麻酱烧饼,两个芝麻白糖烧饼,花了桃君颜一笔不小的数目。我见他也是有些心疼的,毕竟这些钱是他好几天的工钱。他一个劲儿给我倒水,心疼道:“慢点吃,少吃点,以后还来啊,别吃坏肚子。”

我想,以后还来,过上几世轮回,还是要来。待我们死去以后,也从忘川岸边互相等候,到时我们一同带着那对同心结投胎,然后远隔千山万水也要互相寻找对方,生生世世这般恩爱。

只是我没想到,我全部的愿望,仅此一个而已,却也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