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墨冷哼了一声,心中刚刚积攒起来的怜惜也消失不见了。
他黑着一张冷脸走出挽月阁,小豆子和小银子彼此看了看,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哀叹了一口气,恭送司徒墨远去。
“小银子,这已经是第五天了,王妃还在昏迷中,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小豆子漫不经心地拿着鸡毛掸子打扫房间,看着依然昏迷在床上并且不断呓语的王妃,心中担忧。
“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小银子年纪略大一些,比小豆子懂得轻重,听到小豆子说这样的话,慌忙白了她一眼。
王妃从进了王府就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现在倒是安宁了,只是……
看着床上王妃苍白不堪的脸,小豆子和小银子都有些悲伤,昏迷了整整五天,中间只是进了一些汤水,虽然还能吃进药去,但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太医只是说无事,但若真的无事,王妃怎么还在昏睡中?要我说,咱们去求了王爷重新请个太医过来吧……”小豆子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小银子捂住嘴,小银子四下看了看,慌得她直打小豆子的手臂。
“你又该说胡话了。你没看昨日王爷黑着一张脸出去的?王爷素来不喜王妃,现在王妃胡言乱语怕更是冲撞了王爷。咱们去求王爷,没得惹了王爷更加厌烦王妃,何必呢?何况那太医是王府的供奉,怎么可能放着供奉不用请了别的太医?快别说傻话了,王妃吉人天相,咱们只管好生伺候着。若是……若是哪一日王妃真的去了,咱们或者剪了头发做姑子或者随着王妃去了,也不枉王妃待咱们好一场……”
小银子一边说一边背过身去擦眼泪,小豆子也有些难过,两个人有一下没一下打扫着屋子,整个挽月阁沉浸在死气沉沉里。
“嘚嘚嘚……”
几声马蹄声踏过厚厚的大雪由远及近,那雪下的正紧,骑在白马上的人却像是丝毫没感觉到一般,只是戴了个半旧的斗篷,穿着暗灰色的大氅,看不出衣服的材质,但整个人却是非常修长,即便是骑着马也能看出修长的身形。
那白马慢悠悠地在雪地里走着,留下一串长长的马蹄印,在高门大院外面的宽敞道路上显得闲适而格格不入。
“咦?”行走到某个垃圾堆旁边的时候,蔚彦初突然停了下来,像是不确认一般,有些疑惑,但又有些兴奋。
他翻身下马,修长高挑的身影在垃圾堆旁停下来,四下闻了闻,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堆药渣,他抓起一点药渣,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神情激动了起来。
“竟然是锁龙香,这种东西竟然出现在大华。奇迹,奇怪,奇怪。”蔚彦初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耳朵一动,感觉到两个人向着这边走来。
他牵着白马躲到一旁,看到两个大户人家丫鬟拿着一些垃圾走了过来。
“哎,算起来已经是第六天了,王妃竟然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这样下去,王妃的身子迟早被拖垮的。这药天天吃却就是不见效果,哎……”
“王妃会没事的,咱们只管好生照料着,不要让别人寻了错处。好了,就倒在这里,咱们快些回去吧。”
等那两个小丫鬟走远,蔚彦初从墙角走出,找到她们新倒出的药渣,那药渣里果然有锁龙香。
锁龙香的香味很淡,若是普通人肯定分辨不出来,但是,他不是普通人。在大华,竟然出现了锁龙香,竟然还被用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吹了一声口哨,那白马嘚嘚地跑过来,他附在马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白马甩了甩尾巴,慢慢悠悠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真乖。”蔚彦初看着白马离去的方向,看了看身边的高墙后院,轻轻一跃便来到后院。
凭借着锁龙香的香味,径直找到了柳梅殊的院子。
“挽月阁。”蔚彦初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趁着小丫鬟们都不注意,闪身到了柳梅殊的内室。
“咦?”看到病床上的人,蔚彦初先是一愣,抓起她的手把脉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竟然不是一种毒,是锁龙香诱发了毒性。唔,看来是因为挨了板子才导致气血上涌,冲破了一直被人刻意维持的平衡。啧啧,所幸遇见了我,算你命大。”蔚彦初眼睛闪闪地看着柳梅殊,虽然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但是额角那朵梅花模样的胎记却异常明显,不过隐隐有黑色的痕迹。
他在房间里点了一炷香,原本在外间收拾东西的小豆子和小银子慢慢地昏睡过去。
“就看你的了,宝贝。”蔚彦初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锦盒,打开锦盒的时候,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随即一只冰色的蟾蜍跳出来,闻到柳梅殊身上的气味,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头。
蔚彦初从怀里拿出一套精致的银针,对准柳梅殊的几道大穴扎下去,手法快而且准。被冰蟾咬破的手指头里面流出黑色的血液,黑色的血流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
“算你走运。”蔚彦初将冰蟾小心翼翼地放起来,给柳梅殊喂了几味药丸。将她放平之后,慢慢悠悠地走到桌子面前坐下。
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眼前的黑暗被光亮代替的时候,柳梅殊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精巧的流苏和淡粉色碎花的帷帐,还有床顶上古色古香的装饰,记忆慢慢地恢复过来。
她被李程推下楼梯并没有死,而是穿越成了一个王妃,还是个不受宠的王妃。刚刚穿过来的第一天就被婆婆陷害,然后……
头有些疼,身子也有些虚弱,但是不知道吃了什么,头脑却是清爽的很。她晃了晃脑袋,慢慢地坐起来。
“你醒了?”一个好听的男声突然传来,随后一张笑意盎然的俊脸。
“你是?”柳梅殊大脑有些懵,记忆中的王爷是个冰块脸,怎么突然变成了一脸笑得欠揍的表情?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蔚彦初挑了挑眉毛,“你中了毒,若不是我好奇心痒得难耐,你现在已经是个半死人了。”
“你救了我?”柳梅殊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封闭的空间,在这个等级森严,男女界限分明的封建社会里,他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闯进了内室?
柳梅殊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蔚彦初,蔚彦初不过二十五六年纪,长发只是轻轻挽着,散落的头发披散的肩膀上,趁着俊美的面容,修长的身材,倒是有几分放浪不羁之感。
那双桃花眼时不时往上挑,明亮有神,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眼,虽然举止轻浮,却让人感觉不到半丝不妥,给人的气质也如同桃花一般干净。
“那个,桃花公子。多谢你救我,不过男女有别,咱们共处一室……”柳梅殊不是古人,自然不会理解那些只要有肢体接触便要嫁给那个男人的荒谬的言论,但她还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站稳,自然不敢太过大意。
“桃花公子?”蔚彦初嘴角抽了抽,他虽然生的好看了一点,眼睛像桃花了一点,但这个女人,还真是……
“说得也对。”蔚彦初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过,我对药里的锁龙香很感兴趣,所以……下次送药之前我还会回来的。”
柳梅殊脸色一变,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但是有一个问题却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
是有人趁她病要她的命,若是她一直醒不来,那也不会有人追查下去。
“多谢。”柳梅殊说得很诚挚,若不是这个桃花一般的男人,说不定她真的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好说好说。”蔚彦初戏谑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塞到柳梅殊手里,“这是解药,我有缘见过锁龙香,机缘巧合做了这解药,一直没人试吃,诺,便宜你了。记住,除了这个药,其他的药都别吃。”
柳梅殊翻了翻白眼,这个桃花男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实验小白鼠了。不过,这个人果真是救了自己的人,只能暗自腹诽着送走这尊大神。
小豆子和小银子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听到内屋里有动静,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一喜,来到内室的时候果然看到柳梅殊已经醒了过来。
“王妃,王妃,您醒了。”小豆子喜得不知道什么该说些什么,“奴婢们,奴婢们都担心死了。小豆子和小银子都快急死了。苍天保佑,王妃醒了,苍天保佑。”
小豆子说完这句话之后,拉着小银子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王妃,奴婢和小银子给您磕头了。”
“快起来。”柳梅殊淡淡地说着,尝试着站起来,却被两个小丫头给制止住了。
“王妃您别动,刚刚醒来身子虚弱。奴婢这就去厨房端些粥过来,顺便把药拿过来,王妃到了吃药的时辰了。”
小银子看起来是个麻利的,说完这些话便想站起来往前走。
“小银子,你等等。”听到喝药,柳梅殊心中一动,暗暗打量着小银子和小豆子的神色。这两个小丫头不过十四岁左右年纪,看起来很单薄,脸上红扑扑的,倒是有几分清秀的模样,若是等过几年长开了,或许也是个美女。
“我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又你们。”柳梅殊暗自腹诽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小豆子和小银子的眼神清澈,并且带着明显的关心。
“王妃,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小银子拉着小豆子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说道,“奴婢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这次王妃能够醒来,奴婢和小豆子喜得什么似的,苍天有眼,奴婢们会尽心伺候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