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威告别了回家去,走到怡坤院门口,见江威和湖威从那院子里出来,出于礼节他立定了叫一声“三哥、七哥”。江威面有赧色,“唔”地应了一声;湖威理都不理,气冲冲地径直走了。
湖威回到自己院里,走进屋大骂着逮住新媳妇任梓茗当胸就给了两拳,将其打倒在地,又跳过去抓了她的发髻、往死里不照地方地用脚乱踢。任氏痛苦地哭叫着,挣扎的身子在地上扭曲着象条被盐腌了的鼻涕虫,头发扯散了、新褂子撕烂了、脸上破皮了、身上青肿了。众人见要出人命,发一声喊,齐来劝架,哪里又劝得开?直到平时四体不勤的湖威自己确实累得不行了,才住了手跌坐到椅子上,仍是破口大骂。
众人听出名堂来——新少奶奶翻精作怪,跑到婆婆那儿尖嘴告刁状。
原来,任梓茗自吉日起,施完大礼、拜完天地、高堂进入洞房,便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听早她些时嫁人的姐妹们讲过一些阃闺之事,于是坐在喜床上的她满怀喜悦地等待着丈夫来揭了盖头与她讲体己话。谁知那盖头哪是挑开的?只听“扑”的一声响,连发上的头饰都被扯了去,接着一个粗壮、疤脸、金牙的男人出现在面前;那人背着手、斜着眼来回溜达着,象看牲口一样把她审视了一遍,再接着二话不说就把她按倒在了床上。
几天下来,任梓茗哪里还有新娘子的水灵?想着湖威这样不分昼夜地折磨人,初离爹娘身的她实在害怕,真不知丈夫何日才能变得斯文一些。求饶不行、反抗不行,万般无奈,她便想到只能向婆母求救了。
谁知卓氏听了她的诉说,反倒把她臭骂一顿:“你死狐媚子媚男人,倒有好脸子出来讲!娶来的女人买来的马,任他骑来任他打!他要剁你你应该递刀子,他要吊你你应该伸脖子!骚婆娘,你男人那样对你是你的福份,夫妻床帷之间的事也出来讲,好意思!你娘教你的?”
梳头不好一时过,嫁夫不好一世错。任氏真是哭天无路、求地无门。湖威知道了这事好不得意,更是变本加利、变着花样儿的折腾,甚至大天白日开着房门、甚至当着下人的面、甚至唤了下人在跟前服侍着折腾,梓茗羞耻、悲愤之极,湖威却还大笑。这样,过门不到一个月的新媳妇就落下病来了。
昨天晚上,人们还在外面乘凉,湖威就鬼鬼神神地要仆人们在房里点起好多灯来,晃得如同白昼,任氏不知他又要干什么,只是紧张地望着他。他将仆人们都赶了出去,自己脱得赤条条的,又命梓茗一丝不挂地睡到床上去;她不敢不从,只得怀着恐惧的心照办了。湖威爬上床来,嘴里念着“第一步应该是这样——”,过了一会儿又念一句“第二步应该是这样——”
对于湖威的施暴,梓茗已经麻木,她紧闭了眼,拼着耗尽自己的躯体最后死去罢了;可今天湖威嘴里念念有词,倒让她有了新的恐惧。那些话不象是自言自语,也不象是对她说,跟前又没了那些丫头、仆人,真不知他又会变出什么花样来。正在这时,她听见了帐后一声痛苦的呻吟,便惊骇地睁开眼扭头向那边望去,却看见了一双大大的眼睛——蚊帐什么时候被挖了一个洞,那洞处露出了一双眼睛!
她撕心裂肺地一声喊叫,伸了手乱抓一气,那蚊帐便轰然一声连着帐杆垮了下来,把她和湖威埋在了里面。
戏正演了一半的湖威恼羞成怒,掀了蚊帐爬了起来;梓茗却赫然看见江威呆在旁边。真是羞耻难当,这比她与湖威的房事被仆人看见还要羞耻万分。她又踢又打又叫,湖威上来就是两耳光,又双手掐了她的脖子,以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任梓茗哭了一夜,天一放亮就赶到了公婆的院子里。请过早安后她也不回房,待身边无人了,便壮着这回就是被骂死也不屈服的胆子,向婆母哭诉了头夜发生的事。
这回卓氏动怒了,而且是对湖威动怒了。她打发走了儿媳,立马命人传来了江威和湖威,拍桌子打板凳地把他俩臭骂了一通:“你们还有没有廉耻?这等下作的事也敢做!你们是人啊还是畜牲?”
“娘——”林湖威做出十二分的委屈,“是我看着三哥可怜,想帮帮他。您不是也跟我媳妇讲我那样对她是她的福份吗?要是三哥的病好了呢?我听人说好多男人得了那病看见别人行房事了、他一着急那病就会好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卓氏又一拍桌子,她忘了湖威的娘是谁,“你们这是乱伦知不知道?为非作歹越来越狂了!江威,孝悌信义到哪儿去了?你是猪啊?你再无用也是个男人!做伯子的躲到小婶子房里偷看别人行房,你有没有脸?下作到了这个地步!湖威,我虽是骂了你媳妇,可那是为了抬举你、镇住她,不要以为你就可以放纵无度了。要再这么癫狂下去,伤了你的元气只怕以后还不如你三哥!再说你媳妇好歹是你传宗接代的人,你把她整出大病来,难道以后想当孤老?你们两个强盗坯子都给我听着!以后要是再继续胡作非为,不好好收敛一下,只怕祠堂里的板子就等着你们了!哎哟我的天哪!我怎么生了这么些现时报哇……”卓氏骂着骂着又痛哭起来。
林湖威受了娘的臭骂,那气就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怒:女人真是祸害!没有任氏哪来这些鬼事?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只怕往后还要骑到男人头上拉屎拉尿了。所以回到住处,湖威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了媳妇就打,直打得女人满地翻滚,救命求饶;直打得自己精疲力竭,黑汗直流。
侍者捧过茶来,他一口喝干了;又一招手,要丫鬟来服侍他。丫鬟哪敢怠慢?只得一个过来捶背揉肩,一个过来摇扇揩汗。他骂痛快了、歇凉快了,那手就伸到了摇扇女的衣襟下面。
那丫鬟畏惧地往后缩着,湖威就一手搂了她的腰,另只手就从衣襟下面上升到了胸前:“怕什么?赶明儿我休了那个婆娘,把你收了房不就行了?还有你!”湖威说完又朝捶肩女呲牙一笑,然后瞪了一眼地下的梓茗,对旁人说,“把那婆娘抬走,我见不得她!”
众仆人忙上前把七少奶奶抬到房里去了,见她满脸满身是血污,又拿了铜盆出来打水给她擦洗。出房门时,看到湖威的大腿上一边坐了一个丫鬟,将其搂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