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兰娘雪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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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夜深了,林汉威和林昌威两兄弟却还在书房里促膝长谈。

“五哥,上次截船那事,还得好好谢谢你呢!”

汉威笑了笑:“哪里哦,碰上了,不得不管啊!顺便的事。”

“真的很感谢您!虽是‘碰上了’,可碰上的是你啊!如果碰上的是另外的人呢?”

原来,自打林楚威与柳玉来认了亲,就把他作了贴身跟班,同时也就将与昌威做的慎之又慎的“买卖”交给玉来一人专跑。年前腊月间,楚威给昌威购得一批货,一起装船的还有麻糖、红烛、火柴等物资,当作年货一起发往蕲春。哪知刚起运不久,就被巡江的****拦下了,连人带船扣下来要押解到“城防司令”鲁道源那儿去。正在理论、求情之时,恰遇在江南检查军防设施的林汉威过江。柳玉来大声呼救,汉威见状拢了船,让两方的人都上到他的船上。弄明白情况后,汉威拍着单子把巡江士兵大骂了一通:“你们死眼啦?看不见啊?这上面的供货方是林楚威,收货方是林江威,自家人做买卖也不行啊?”

对方认识他林汉威,听他林什么威林什么威的叫喊,就知道他徇私枉法、相互包庇,自恃是武汉守备司令部的人,很有些不买他的账,便道:“林师长,这小船里除了副食和年货、日杂外,还有不少的医药用品哦。”

听了这话,汉威不免暗吃一惊,心想江威的杂货铺不会做这类生意,只怕与大别山有关、与老八昌威有关。他心下明白这事不压在这里,闹大了可就麻烦了。于是他做出火气更大的样子:“不要搞邪了!你们鲁司令的屁股蛮干净哪?要不我们一起到白长官那里走一趟?”

对方一时无话。眼前发国难财的人多得很,官越大、越邪门。吵到最后,白长官挥一下手放了,鲁长官还得刮他们耳刮子。于是那小官想想算了,便道:“您怎么说怎么好吧。大家也知道做点生意的难处,我们这样也只是例行公事。

“这还差不多,总算还机灵。”汉威转身对柳玉来说,“还不快出点辛苦钱,谢谢这几位兄弟们!大家都不容易。”

柳玉来应声递上十块大洋。

汉威听昌威这时提起此话来,道:“当然,没碰上我,就麻烦大了。八弟,送到三哥那儿的货是你要了的吧?”

“不瞒您说,是的!”昌威诚实地点点头。

汉威笑了笑:“我就知道嘛!”

昌威赶紧接过话头:“五哥,上次我俩面谈的事你现在想得怎么样了?”

汉威吟沉道:“南京和****还正在进行和平谈判……”

“错了,五哥!”林昌威急了,“白崇禧在武汉联合张轸搞和平和谈运动,那是逼蒋下台。现在,蒋介石下野了,白的目的也达到了,还会心悦诚服地坐到谈判桌上接受****的‘八项条件’吗?他不停地备战、迎战,还有那口口声声的半壁江山、划江而治……”

原来,国民党华中“剿匪”总司令白崇禧为了他的一系列目的,自去年下半年以来,就通过河南省主席、第五绥靖区司令张轸与****联系,要搞和谈。既然公开联络,那么就此机会,****华中野战军刘、邓首长也通过张轸进行起义策反工作,以减少伤亡、及早解放豫南和鄂中地区。然而,白长官并非真的是要搞和平,而是为桂系的倔起曲回行走的一种计谋;同时“剿匪”副总张轸既不想投桂、也不想投共,为了自己四万子弟兵牢牢掌握在己手,一直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与此同时,共产党除了做张轸的工作外,还在白部的军、师、团级里做了大量工作。中原野战军就一直与张轸部下鲍汝澧、涂建堂部平凡联络联系。所以,在上次截船之事前,林昌威就潜入武汉与五哥有过两次接触。

林汉威当然是主和派。中国人民无休止的自相杀戮,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然而,他和相当一部分国民党将领一样左右为难。一边是作为军人的他,从来就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上峰面前只能回答一个字“是!”而另一则,南京方面又变化多端,朝令夕改、变幻莫测,很另他们失望;一直提供优良装备,扶持****的美国人最近也好象冷淡了许多;李宗仁代理了总统,却还要得令于“垂帘听政”的溪口;一面派了谈判代表到北平,一面又加紧备战……

“五哥,白健生要搞划江而治、建立新的南北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共产党一定会打过长江,解放全中国的!”

“这个我相信。可是蒋总统元月十日下令将上海金库金银外汇运往台湾,那是什么意思?明摆着打不赢了就退守台岛。白长官搞划江而治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然而蒋先生的隔海而峙的一举只怕能实现。”

“当然,蒋介石是老谋深算的,且变化多端的……可就目前武汉的形势来说,白崇禧的谋划还有下一步,长江一旦失守,他桂系将退守广西,并且还捣鼓武汉守备现任司令鲁道源与他一起建立滇黔粤防线。他们现在以老乡为线进行联络,五哥你和他们除了军政上有一共同点外,能走到一起吗?”

其实在这一点上汉威是很憋气的。那些人扭成一股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他一直以事业为重,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这时昌威点穿了,他心里便很是有些泛酸。

“我知道,其实我跟他们是很不一样的。他们一个个不是黄埔的元老,也起码是保定、昆明等军校的枪杆子。我呢,一个从外国回来的笔杆子,民国二十九年才到重庆,抗战期间一直在湖北、四川两地跑,小仗打过不少,可从没参加过什么大战役。二战结束了,刚安静了年把,又闹起来,现在反倒带兵打起大仗来了。共产党的‘八条’第一条就是‘惩治战犯’,你说这……”

“五哥你想多了。战犯是什么级别的人?真正能称上战犯的能有几个?解放军元月十五日攻克天津,后打北平。傅作义将军起义投诚,他算不算战犯?很明了的。”

“是啊!”汉威点点头,心想要讲战犯,白崇禧才是一个大战犯。一边假和谈逼蒋下野,一边真备战;为党国是真,为桂系更不假。汉威回忆起前些时白崇禧的所作所为,“剿总”司令抢夺了大量民用物资,在武昌徐家棚火车站直接装上车皮,加盖上绿色军用帆布并打上“军用物资”标记,由一个排的士兵押运至广洲,在香港脱手后将所得款项存入其妻马佩璋在香港银行的账户下……

墙上的自鸣钟“当当”地敲了十二下,夜阑人静,汉威的心里却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