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下去,丑八怪,下去!”此起彼伏的喊声,闪烁不定的荧光棒,疯狂的人群,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头痛欲裂。
我无助地站在那,两耳被狂躁的声音填得鼓鼓囊囊,狠狠地往太阳穴挤,压,蹂躏。头逐渐拉长,变窄,致命地疼痛。起伏不定的胸脯死命地抗议,却也泄露了自己的在乎。
为什么轰我?我的歌唱得不好吗?我的舞跳得不好吗?
不是。
我有这个自信。因为,为了能站在这个舞台,我为之奋斗了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的时光啊。
多少个白天,多少个黑夜,太阳升起又落下,太阳升起时笑咪咪地问好:“你早啊,小姑娘。你的歌唱得真好啊。”太阳落下时乐呵呵地向我告别:“小姑娘,你的舞姿,让我不想离去。”
二十三年的时光啊。
时钟滴答滴答地唱歌,不厌其烦地绕着圈子。偶尔,它会抬起头,眼里流出的全是关怀。它对我说:“你还不休息吗?你转的圈比我还多哩。”
二十三年的时光啊,练舞时流的汗,早已使断流的尼罗河波涛汹涌,练舞时穿破的鞋,早已连接了珠穆朗玛峰与月宫!二十三年的时光,我的歌早已能使月球停止转动。天上的嫦娥不得不求我,唱歌时,可千万要小点声。
可是——
今天,我站在了这里。他们喊我丑八怪。她们嚷嚷着,要丑八怪下台。
他们,看不到我轻盈的舞姿。
他们,听不到我天籁般的歌声。
他们眼里,
只有我的丑陋。
我长得丑。
可是,丑就不能上台唱歌?
丑就不能当众跳舞?
丑,就要躲在家里,放弃让你美丽的东西?
我不信,我不甘,我不能!
我流泪了吗?
没有!
我倒下了吗?
没有!
我还站在舞台上!倔强地挺立,直直地挺立。如此孤独,也如此倨傲!
呵呵呵。眼眶里晶莹透明的液体,是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怎能浪费在这里!
呵呵呵。含着微笑,我自顾自地唱起歌来。歌声有些哽咽,但那会使颤音更加美妙。舞台很宽广,人很多,我的歌,回旋,萦绕,在这个浮躁的世界。
“天地那么大
我是沙漠中的一支狗尾巴
仙人掌说
你快回去吧
山青水秀的江南
才是你的家
我就是一支狗尾巴
不想要牡丹的绝世风华
只想和仙人掌
在沙漠中安个家
轻轻柔柔
潇潇洒洒
在一个有露珠的清早
摇曳出几朵
娇娇嫩嫩的黄花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狗尾巴就是狗尾巴
再怎样挣扎
开出的也只是狗尾巴花
就算我不愿做一条
难看的狗尾巴
啦啦啦,啦啦啦
我真的不愿做一条
难看的狗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