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旁冷静观察，等他神情开始恍惚才开口。
“认识我吗？”
“认识。”
“我是谁？”
“貂婵。”
“他呢？”我指着关羽。
他摇着头，呵呵笑了。“当然认识。虽然他不出名，但我是谁呀，当然认识。他是关羽，刘备的结义兄弟。”
这家伙不像表面看来那么草包。我掩饰着心中的诧异，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仁哥哥，告诉我，赵云在哪儿？”
王了仁的表情很痛苦，奇怪，药效这么快就过去了吗？
“他不是男子吗，怎么成了美女？还是绝色？我的情报难道有误？他不是武艺高强吗？怎么这么快就落败了？搞不懂，真搞不懂。就因为他，我被我娘骂得半死。一气之下，我让他睡马厩去了，反正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想跑也跑不了多远。”
“关羽，你告诉我，你家大哥是不是早知道赵云是女的？瞧他老是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样子，早和赵云有一腿了吧？我还以为你家大哥有特殊爱好呢，没想到，真没想到，脱了衣服的赵云这么有料！”
“这么些年，我一直在外面搜集情报。开始是爹逼着我去找宝物，找美女。近些年我娘又叫我网罗天下人才。我自认对这行已经很精了，不管什么消息，只要我想要的，绝对准确可靠。没想到，赵云给我开了这么大个玩笑！貂婵，你不是和赵云青梅竹马吗？他究竟是男是女，你难道不知道？你个小****，就没和他那个过？关羽，你和他也是同乡，就没对他的性别起过疑心？”
我没再容他唠叨下去，虽然他的疑惑也正是我想弄清楚的，但现在不是与他纠缠的时机，因为天已经要大亮了。我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让他忘记刚才的一切。
处理好王了仁，我们很快找到了马厩中的赵云。
那个草料堆里瑟缩的黑影，见进来的是我们，强自压抑着身体的颤动，牙关紧咬。看来王了仁并没有放过他！那个畜生！
“我先带他走！”关羽脱下长袍裹住赵云，抱起就往外冲。
“你们住哪儿？还是那间客栈吗？”我一边追一边问。
远远地见他点了头，翻过围墙那边去了。
启明星冷漠地挂在高空，七弯八拐的小路上，草尖上滴着晶莹的晨露。我尽力避开它们，不想在身后留下痕迹，谁知撞上了一堵人墙。
他研判着我，带着兴味的目光。
我讨厌锐利的眼神！我讨厌被洞穿的感觉！
甩头，视他不存在，转弯，再转弯，往前。
我的手被粗暴地抓住。
“不道歉？”挑衅的语气。
我知道他最近常出入王府，被视为贵宾。我知道许劭给他的评价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打那次他在宴会上冷笑，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我惹不起。凡他出现的地方，我都不出现；为避免遇到他，能躲则躲，能藏则藏。谁知道越怕鬼越撞见鬼，今天就这么短兵相接——撞上了。
聪明的话赶紧道歉，然后去我该去的地方。可我今天笨到家了。
“道歉？道什么歉？我需要道歉？哦，你撞了我，想给我道歉对不对？那快说吧。”
我浑身僵硬，立在那儿，他的手似一把大钳子，紧紧地钳着我，令我动弹不得。这算不了什么，真正让我发毛的，是他的眼神，还有浑身上下令人无法忽视的霸气。
他根本没在意我在说什么。天杀的！他现在只想吃了我！四目相接，我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他却改了主意，转而攻击我的嘴唇。
他竟敢用咬的！这个噬血的家伙，像在惩罚自己不贞的妻子，用牙齿，用舌，发泄自己的怒气！
凭什么！
连天王老子也敢戏弄的人，竟乖乖立在这里任人掠夺，这岂是我貂婵的风格！
当我终于从他的粗暴中省悟过来曲膝攻向他胯部时他已松了口放了手，还厌恶地推了我一把，匆匆离开。
天杀的，他的粗暴竟让我目眩神迷，贱到家了！
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狠狠朝他的背影吐出满口血腥，狠狠鄙视自己！
哈哈，他也喝过我的唾沫了！
“还挺得意，嗯？谁给你松绑的？”王夫人脸上凝着寒霜，王了仁打着呵欠，王允也在。
“义父。”昨夜地毯似的搜索中没有见到曹操，也没见到他，难道王府中又多了处密室？“义父怕我身子骨弱，经不起风寒，带我去他那儿喝了点酒，谁知喝醉了，糊里糊涂现在才起来。”
“嘴巴怎么回事？”手欺上我的唇，利眼似刀。就知道会发现。
“昨夜还好好的，今儿一醒来就这样了。昨夜义父那儿的东西好吃，没擦嘴就睡了。老鼠咬的吧？”
我睁着眼说瞎话，他们睁着眼听瞎话，没人跳出来说不对。
“你是我们的女儿，要懂得自爱，别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嗯？”王夫人将我搂在怀里，轻拍我的背。“姑娘家的名声要紧，要让人知道你与外面的男人勾三搭四，怎能嫁个好人家？娘这都是为你好，你知道吧？”
“嗯。”我点头。“我知道娘关心我。”
“知道就好。去，收拾收拾，打扮得美美的。今儿有贵客。”将一枚样式新颖的金簪放到我手中，“这个戴上。”
什么样的贵客呢？没有往常接待贵客的慎重与忙碌，四处静悄悄的。不见成群女侍的来往穿梭，平时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姐妹们此刻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被召集起来泄露春光的迹象。我那身惹人喷血的行头，也被王夫人扒掉了，镜中模糊出现的，是美艳端庄的大家闺秀形象。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