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生在中国(下卷):复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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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辛亥年 (81)

如此一来,在两年之前被选举为江苏省咨议局议员、此时已三十六岁的陆崇寿就成为了江苏省临时议会议员。可是,陆崇寿此时哪里可能从家乡淮安赶到苏州参加江苏省临时议会的这次会议,为了对付家乡此时所发生的连绵不断的各种灾难,他已经足够忙了……

原清朝山东巡抚驻地--山东省垣济南那边,十月初四日(1911年11月24日),由山东巡抚摇身变成的山东都督孙宝琦公开宣布,山东"取消独立",回归清朝统治。孙宝琦的这一举动颇令他的儿女亲家袁世凯满意。为了拉拢孙宝琦,袁世凯花了大价钱,并且派他的心腹奴才张广建与吴炳湘专程到济南在孙宝琦面前费了一番大周折。孙宝琦这厮宣布"取消独立"之后,就按照袁世凯的意思,向清朝廷来了个"自劾待罪"。在袁世凯的庇护下,监国摄政王载沣当然下了诏旨,宣布原谅孙宝琦,并对于那些所谓"不附和"山东独立的官商之流都大加褒奖……

再说回到淮安这边,灾难连绵自是常态,不过,不久前才发生的周实、阮式惨案总算出现了一些昭雪复仇的光亮。镇军到达淮安三天之后,谋害残杀周实、阮式二烈士的主凶--原清朝山阳县令姚荣泽在深夜里偷偷打开了官银库,将库藏的大量金银都盗了个精光。姚荣泽将这些金银分了一些给他的爪牙典史周域邠、管带杨建廷,让他们快快各自逃命,然后,他自己就带着其余的巨额金银,趁夜色溜出淮安城、乘船逃往南通。姚荣泽逃到南通之后,先投奔了他的族人、时任南通大纲公司董事长的姚仲勋。起初,那姚仲勋看姚荣泽这厮囊中金银沉重、出手阔绰奢靡、满脸媚笑谄态、一嘴甜言蜜语,也就乐意将他在自己家中接待安置。后来,姚仲勋知道了姚荣泽就是谋杀周实、阮式二烈士的主凶,就害怕给自己惹事,不敢再让姚荣泽潜藏在自己家中。由于吴淞光复军已于九月十八日(1911年11月8日)转入南通,并以大风头人物"甲午状元"张謇的胞兄张詧出任通州军政分府总司令,并让张氏家族的财产--大生系统企业等均得以维持无损。于是,张詧这厮近来就在南通当地耀武扬威地当起土皇帝来。那姚仲勋素与张詧有旧的,于是,他就给姚荣泽出主意,劝姚荣泽多贿金银,走张詧的门子,求其庇护。姚荣泽哪敢不同意,自是屁颠颠地跟着姚仲勋去拜倒在张詧家。正巧"甲午状元"张謇那时也正住在张詧家里,跟张詧密谋政事,于是,姚荣泽就一贿双投,将张謇、张詧弟兄一起买通。张謇、张詧一起老谋深算了一番之后,就决定让姚荣泽躲到张氏家族企业通海垦牧公司去。通海垦牧公司位于南通郊外偏僻之处,其垦区地跨南通、海门两县,北自南通吕四丁荡起、南至海门小安沙川流港止,总面积232平方里,合12.3万多亩。姚荣泽被弄到通海垦牧公司躲起来的时候,整个通海垦牧公司上下,只有经理江导岷一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此,他躲在那个偏僻之处,似乎不会引人注意……

姚荣泽从淮安携款潜逃之后,十月初二日(1911年11月22日),拖儿拽女地藏躲在淮安城西南角月湖蒲菜田中小船里的周实之妻王元春总算知道了镇军已进驻淮安城、并在追查谋杀周实与阮式的凶犯的消息,于是,她这才敢带着儿女去正暂厝着周实尸棺的开元寺抚棺痛哭……十月初六日(1911年11月26日),周实之父周鸿翥老人在监牢中听到了姚荣泽已潜逃的消息,到了十月初八日(1911年11月28日)夜,老人终于成功地逃出了地狱一般的监牢,他一出狱,就赶快逃出了淮安城,急忙赴上海为周实、阮式之惨死呼号申冤、乞求公道……

周鸿翥老人逃到上海的前后,周实的战友周伟仁(周人菊)、张冰(张雪抱),还有阮式的大哥阮保麒、二哥阮玉麒、弟弟阮锦麒(阮式一)等人也陆续逃到了上海。周伟仁到达上海之时,南社社友柳亚子、陈其美、朱少屏等人真是又惊又叹,因为此前他们在上海得到的一些悲惨消息说,在周实、阮式牺牲的同时,周伟仁也被杀害了。由于周实、周伟仁都是南社成员,素有"江北二周"之盛名,所以,当时在上海的许多南社社友纷纷慨叹"二周殉义"之传言。对于周实、阮式惨案,柳亚子、蔡冶民、陈其美、朱少屏等南社社友自然都义愤填膺!柳亚子这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是南社的创始人之一,他比周实还年少两岁。周鸿翥、周伟仁、张冰、阮保麒、阮玉麒、阮锦麒等人与柳亚子先将为周实、阮式复仇昭雪之事商量了一番之后,柳亚子就在《民立报》、《太平洋报》上披露了周实、阮式惨案,这自然引起舆论哗然、群情激奋。然后,柳亚子与朱少屏等人正式联名上书给沪军都督陈其美,告以"虏令无状,一日杀二烈士,不扑杀此獠,无以谢天下!"与此同时,周鸿翥老人也正式具呈于陈其美,请求昭雪。柳亚子的姑父蔡冶民此时正在沪军都督陈其美那里当军法司司长,柳亚子请蔡冶民出面找陈其美,行文悬赏捉拿姚荣泽那满奴归案。陈其美慨然应允,并立刻付诸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