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生在中国(下卷):复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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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戊戌年 (67)

光绪皇帝已经吓得快昏死过去了,他竭尽此时仅剩的一点力气,战战兢兢地说道:"儿臣……儿臣……实……实在……忘了……"

"呵!……忘了?!……"慈禧太后先大着嗓门儿、粗嘎地怪笑一声,再故意掐高了调门儿暴吼一句;然后,她又用似乎已在转瞬之间就恢复了平静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向光绪皇帝吩咐道:"你现在似乎有了主心骨儿了,也开始学着替奴才们兜揽事情了,那好,你先就在这屋里的地砖上跪着想,若是越想越忘的话,就换个屋子接着跪、接着想!有的是屋子,你想跪到什么时候,就跪到什么时候!"

当李莲英、崔玉贵率领众太监将抄检出来的所有文件、信札、奏折、书籍、还有其他一些物品都归拢在一起之后,就请慈禧太后过目验收。慈禧太后暴着青筋、喘着粗气,将那些"赃证"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亲自站起身来,满殿里重新搜查一遍,凡是她略觉可疑、可恨之物,一并命拿的拿、卷的卷,归入刚才那堆"赃证"里。

此时,光绪皇帝已经昏昏沉沉在地砖上跪了半个时辰(一个小时)了……只听慈禧太后不紧不慢地吩咐道:"小李子(李莲英),你立刻带人将皇帝送到西苑去,让他在瀛台就着水音儿,仔细地想想究竟都忘了什么事儿!"

李莲英连忙带着几个太监将光绪皇帝从地砖上拖起、架住、弄出了寝殿的门槛……

随后,慈禧太后命令几名亲信太监暂留此殿看守"赃证",接着,她就抬脚挪步,带着崔玉贵等太监来到了位于这座寝殿之旁的燕喜堂。

燕喜堂前的一片空地上,按照宫廷礼仪前来"迎接"慈禧太后的珍妃和所有随侍她的宫女们、太监们已经跪了很久了……

--今天,慈禧太后带着皇后叶赫那拉静芬、瑾妃、还有宫眷们从颐和园回到宫中之后,并没命令光绪皇帝在今天晚上住到皇后叶赫那拉静芬在养心殿后殿所拥有的那座寝殿--体顺堂中去。今天午后,光绪皇帝在进"晚膳"时,就像此前慈禧太后等人一直住在颐和园中的那段时间里的每一天一样,翻了珍妃的那根"绿头签"。到了晚上,他与珍妃一起度过了被宫廷礼仪规定死了的那段"召幸"时间。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他们两人一起为如何避免那眼看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的巨灾大祸而不停地商量着,可是,像此前的许多个夜晚一样,他们最终也没商量出任何有效的对策。"召幸"时间尽了,珍妃被"上夜"的太监们和宫女们按照宫规送到燕喜堂西围房内就寝,可是,她刚和衣在光绪皇帝特意吩咐多铺了一席大褥的那张床上躺下,就听到了慈禧太后带着一大群太监突然闯进养心殿后殿的恐怖声响……

慈禧太后对珍妃看都不看一眼,由崔玉贵搀扶着,蹬着"花盆底"高底旗鞋,"托、托、托"地阔步冲进燕喜堂西围房……慈禧太后带着崔玉贵等亲信太监们在屋子里大搜特搜了一阵,将所有她看着可疑、看着不顺眼的东西都当成"赃证",命令将其归拢在一起、并派两个亲信太监看守起来。

慈禧太后在崔玉贵的搀扶之下,带着众太监出了燕喜堂,往体顺堂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立刻将这个贱蹄子拖到建福宫,将她在那间儿只有她才配呆的屋子里关起来!仔细着,别眼不见地让她寻了死、或逃走了,我还得慢慢儿发落她呢!回头儿,将那些'赃证'都起走之后,赶快将这整个后殿都彻底打扫了,去去臊气!哼,谁许她在这个尺寸地界儿将那西围房占成她自己个儿的第二座寝殿!"

体顺堂前的一片空地上,皇后叶赫那拉静芬、还有所有随侍她的宫女们、太监们也已经跪了很久了……

慈禧太后将皇后叶赫那拉静芬略瞥了一眼,并未对她说话,只管一边吩咐崔玉贵等亲信太监们"仔细抄检,不许懈怠!",一边径直走进了体顺堂……

慈禧太后在体顺堂中没有搜到"赃证",于是,她带着太监们走了出来,向皇后叶赫那拉静芬吩咐道:"你起来吧。你就先接着待在这体顺堂。到了时候,我自会派人传话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