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生在中国(下卷):复生时代
428500000089

第89章 戊戌年 (74)

金裘喷血和天鬭,云竹闻歌匝地哀。

徐甲倘容心忏悔,愿身成骨骨成灰。"

"死生流转不相值,天地翻时忽一逢。

干笑东风真解脱,春词残月已冥濛。

桐花院落乌头白,芳草汀洲雁泪红。

隔世金鐶弹指过,结空为色又为空。"

"柳花夙有何冤业,萍末相逢乃尔奇。

直到化泥方是聚,只今堕水尚成离。

焉能忍此而终古,亦与之为无町畦。

我佛天亲魔眷属,一时撒手劫僧祇。"

--《石头记》(《红楼梦》)开卷第一回中曾有句:"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在以后的岁月中,梁启超曾对这四首《似曾诗》有所注释:"沉郁哀艳,盖浏阳集中所罕见者,不知其何所指也。然遣情之中,字字皆学道有得语。"

此时,谭嗣同手边有《秋雨年华之馆丛脞书》的两个稿本,他将那个四卷本稿本与其他那些明天将要托付给梁启超保存的著作稿本和书信一起收好之后,看着另一个稿本,犹自流泪不止……他想了又想,终于决定还是先将这另一个稿本留在自己手边……

第二天--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初七日(1898年9月22日)上午,谭嗣同来到日本使馆,看到了正在那里的梁启超。梁启超先将他昨天离开浏阳会馆之后的经历向谭嗣同讲述了一番。

--他从浏阳会馆出来之后,立刻就去米市施医院找到了李提摩太,并且在那里看到另一位著名维新人士容闳,在那里,他得知李提摩太由于其秘书程流淯的劝说,已经电请英国驻上海代理总领事白利南设法救助将要逃到上海的康有为。他与李提摩太、容闳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由李提摩太去见英国公使窦纳乐、容闳去见美国公使康格、他去见日本代理公使林权助。他到达日本使馆之后,见到了日本代理公使林权助,他先与林权助作了一番笔谈,他在纸上对林权助写道:"仆三日内即须赴市曹就死,愿有两事奉托,君若犹念兄弟之国,不忘旧交,许其一言。"林权助通过这番笔谈,知道事急,于是,就召通译人员来为他们翻译,代替了笔谈。于是,他向林权助详告政变之事,并说他所奉托的两事就是"请解皇帝之幽闭"与"救康有为",林权助完全应允了这两事,并告诉他可以随时来日本使馆,日本使馆当予救援。然后,他就离开了日本使馆,与李提摩太、容闳按照此前的约定再次相见,他们三人相见之后,他得知,李提摩太没能见到英国公使窦纳乐,因为其此时正在西山,容闳没能见到美国公使康格,因为其此时正在北戴河。在他暂离日本使馆的那一段时间里,林权助将他刚才来日本使馆之事通知了伊藤博文,伊藤博文也说应该救他,并提出应该让他逃到日本去。这天晚上,他回到了日本使馆,并住宿下来。--

梁启超又一次苦劝谭嗣同还是待在日本使馆里躲避一下,一些日本人也劝谭嗣同留在日本使馆里躲避一下,可是,谭后嗣仍旧坚决拒绝了。谭嗣同将自己带来托付给梁启超保存的著作稿本、书信都交给了梁启超,并对梁启超说道:"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你就是行者……你我二人,各有自己的责任!"

谭嗣同平静地望着梁启超,梁启超缓缓地抬起手、默默地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二人相与一抱而别!……

谭嗣同离开日本使馆之后,在前去与大刀王五见面的途中,就听到了慈禧太后诏捕康有为与梁启超这个在北京城中刚刚传扬起来的确切消息!……

慈禧太后怀疑康有为可能藏在那个素与他来往甚密的"老西崽"张荫桓家那位于北京东城锡拉胡同的大宅子中,于是,她在这一天命令步军统领崇礼率官兵将张宅彻底搜查一下,看看康有为是否藏在那里。崇礼带人来到张宅之后,发现康有为确实不在张宅,可是,他仍旧下令将张宅彻底大搜特搜了一顿--张荫桓及其家人素以贪污受贿、卖国求荣、损公肥私、谋财害命之恶名著称于世,谁还能不知道他们家有多阔?!崇礼和他带来的那些人碰到了这样的发财机会,岂能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