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清心中一动,他光想着早早解开这镇子的少女丢失谜团,便带着慕青璇回望之崖,倒没想过那么多。
若是芷媚做的,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拿荣川本地人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可是若不是她做的,到底是谁把爪子伸向这荣川之地?要知道,这荣川可是他卫长清的地盘!
想罢,他略略沉吟,对慕青璇道:“既然你和我都有疑惑,何不趁这个时机一探究竟。反正这离望之崖也才不到五日的路程。多留一两日也是无妨。”
慕青璇看了他一眼,知他随性而为,虽心急回京,但是这一路而来放眼过去,民不聊生,妖孽四出,自己身为祈天圣女怎么能放任不管?
她垂下螓首,微微一叹:“天下乱,妖孽出。这世道越来越乱了……”风帽下,她纤细白皙的下颌有着清冷的弧线,卫长清眼中微微一眯,却不再言语。
两人当下在这镇上的一间大客栈住下。卫长清在客栈后院包下一处雅致的庭院,其中有一间十分风雅的竹楼,虽摆设不并不合他的意,但也是勉强将就。客栈老板见他出手阔绰,又带着一位美貌无比的表妹,十分好意地提醒要不要多加护卫,客栈中养了几位身强力壮的看院护卫。
卫长清笑道:“本公子略通拳脚,这护卫倒是免了,若不能保护好我的表妹,我也合该在我姑姑姑丈前自废武功算了。倒是你店家茶水吃食一定要上心,若是做的粗糙了,本公子可是不付钱的。”
店家收了他的订金,足足可以买下这个后院,自然是千万逢迎,连连称是。
两人安顿好,又无身边的随行之人伺候,一时间竟相对无事。
卫长清掏出怀中的羊皮卷子与她推演,两人精通巫门,又所学渊博,此时消了心防,自是通力合作。但是这羊皮卷上的文字却十分晦涩难懂。两人推演了半天,连猜带蒙,只隐约猜个五六分。
原来这羊皮卷上并不是什么巫门法术,而是说了一件上古的奇事。上古中,出了一位通晓天地的巫尊。他知天机,通鬼神,因不忍苍生受天地浩劫之苦,想要逆改天意。他寻遍八荒六合,有一次在机缘巧合中,他在云荒之山寻得了几块宝石,一件是上好的寒玉,因奇寒入骨,所以称为冥玉。他将此玉雕成黄泉碧波盏。一件是天外飞石,可锻造成神兵利刃,他将此石命当时的匠人锻造成轩辕烈焰刀。还有一件是他得来点的青木玉瑶琴,最后一件是金钟回魂铃。这四件神器加起来,通过什么法子,接下来确实语焉不详了。
两人琢磨了半日,直到了日影西斜这才做罢。卫长清揉了揉酸痛的额角,道:“这劳什么子的字看得十分头痛,也不知道我们解得对不对。”
慕青璇也是觉得神伤:“可惜这只是半片,而且怎么逆改天命之法上面根本没说清楚,恐怕在下半片上。”
卫长清收了羊皮卷,见已经到了晚上,便命客栈送茶送饭,两人略略吃了,便各自打坐不提。
到了晚上,客栈中已是静谧之极,只听得晚秋的草虫隐约在草间叽啾。慕青璇打坐完毕,见窗外漆黑的天幕中星汉璀璨,不由掠身上了屋檐。
离了秦京已经很久没有再夜夜观星了。她的目光随着星辰看不到的运行而在心中默默推算。忽的,身后风声微动,她的肩上已披了一件狐裘披风。
回头望去,是卫长清俊魅的面庞,月光下,他的容色越发如魔似幻,更不似真人。
“小心着凉,这荣川虽然四季如春,但是这深冬也是风甚寒。”他慢慢道。
慕青璇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隐约悸动,知道是情蛊又要发作,不由微微皱了秀眉,淡淡道:“谢谢。”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天幕,看了一会,摇头道:“不妙,紫薇星芒又弱了,看来秦帝的命数快到了。”
慕青璇点头道:“但是紫薇中宫的帝王之气还未尽,帝星旁有一颗微小的储星,看来太子继位在即。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了。”想起秦龙遥的张扬跋扈,她亦是愁眉不展。
太子不堪大任,那父亲身为一国之相,恐怕也是难做。她心中轻轻叹道,这次回京看能否说服父亲卸下重权,才可避他命中的大劫……
她正入神,忽然身后暗风忽起,卫长清头也不回,长袖挥出冷笑道:“无知蟊贼也敢来犯!”他的长袖中灌满了劲风,黑影被这劲风当面一击,不由闷哼一声落了下屋檐。
慕青璇只是在一旁看着,黑暗中又无声地出现几条黑影。黑影动作敏捷迅速,手找个女寒光爆起,纷纷攻向卫长清。
卫长清自是游刃有余,手曲成鹰爪,兔起鹘落间,黑影手中的兵刃纷纷落地。
“说!谁是你们幕后主使?”夜风中,他的束发随风飘动,俊魅的容颜犹如从地底而出的魔魅,令人胆寒。黑影面面相觑了一眼,纷纷快速地向后退去。
“想跑!”卫长清冷喝一声,飞身跃起,手中劲气凌空虚点,还未来得及跑的黑影顿时被点在地。眨眼间,这一场偷袭便结束,干净利落得仿佛这里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慕青璇上前查看,一一拉下黑影人的面罩,但却见他们脸上黑气弥漫,不由大惊:“不好!他们都服毒自尽了!”
卫长清亦是吃惊,他刚才的出手十分快,根本没有机会令他们服毒。
“不可能!”他飞身跃下,只见那被点倒的几个黑衣人面容漆黑僵硬,已经气绝多时。
“不可能!”他脸色铁青,伸手摸向死尸的心口,忽然,他脸色一变,手一使劲,撕开死尸的上衣,只见尸体的胸口趴着一只蓝蜘蛛,有拇指大小,头部一对尖尖的鳌牙正牢牢钳着尸体的皮肉。
“这是蓝毒蛛,剧毒无比。看来还有人在四周监视着这些人的偷袭暗算,一旦失败,就吹动特质的笛子命蜘蛛噬人。”卫长清收回手,冷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