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遗失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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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打完所有该打的和不该打的电话后,韩羽涛心里踏实了些,又空虚了许多。他也说不清楚原因。索性依旧低着头在学校门口与网吧门口这条宽阔的马路上来回踱步。他一直没有进六中,不是门卫拦他,而是他觉得六中好陌生,六中不属于他,或是说他不属于六中。

在长长的路灯下,韩羽涛在寂寞的徘徊中唱了起来:

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一个人走向冷冷的夜/一个人在逃避什么

不是别人是自己/一个人在害怕什么/不是寒冷是孤寂

一个人想追求什么/不是真实是幻影/一个人想征服什么

不是世界是爱情

美丽的谎言/我再也不会相信/熄灭的火焰/像我冷却的激情

长的街/冷的夜/冷的街/长的夜/交错纠缠的时间空间

没有感觉的感觉

一个人走向长长的街/一个人走在冷冷的夜

一个人想要征服什么/不是世界是爱情

在北医大的时候,韩羽涛还听不懂这首歌,不过现在,他好像懂了。借着郑智化有些悲怆的歌声,他低下头,很酷地张开双臂,幻想着像那些青春偶像剧一样天空中下着瓢泼大雨,自己先是疯狂地在雨中奔跑着、最后跪倒在雨水中,再给那双迷茫的眼睛一个大大的特写。这时候,女主角也出现在雨中,两人对望许久之后,热烈地拥抱起来,说着“对不起”,“我爱你”之类的废话。然后,再拉深景镜头直到影片结束。

尽管是想像,韩羽涛自我的感觉还是十分良好。睁开眼睛后的他发现路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没有在意,倒是秦雨刚才稍微的关心令他疑惑“为什么大文、阿博他们不问我为什么不上学呢?他们是不是很在意我呢?是他们没心思还是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呢?”因为身体原因,经常在家养病的他对别人对他的看法相当在意。常一个人在家的他,对哥们情谊更是看重。他有时很羡慕《古惑仔》里的浩南会有那么多的弟兄随他拼命。

一阵微风吹来,他发现老天丝毫没有下雨的意思。“为什么现在不下雨;为什么只刮起一些温暖的风,而不是狂风;为什么青春偶像剧里,男女主角不管何时都会受到风雨的洗礼,而我只能吹风;为什么我都17岁了还有那么多烦恼;为什么我会得那种破病,使我不能和同学一样正常上学;为什么我就没有体会过青春剧中花季的浪漫,雨季的纯洁呢;为什么……”

“嘿,羽涛!“不远处有一个女声冲入他那浮想连翩的大脑里,打断了他无休止的抱怨,让爱胡思乱想的韩羽涛有了休息大脑的时间,也阻止了另一部《天问》的“诞生”

“难道电视剧是真的,难道我的她真来了。”韩羽涛激动地顺声音望去。

接到韩羽涛的电话后,秦雨无心再看书了,随便穿了件白色衬衫就急匆匆地走出宿舍。下楼时,她听见旁边屋里有人在唱老狼的那首《同桌的你》。她在心里也随之悄悄哼唱起来。不知他还记不记的这首歌词?她想起了小学毕业时韩羽涛给她的歌词。

秦雨很怀念前段和韩羽涛在一起的日子,虽然韩羽涛和她在一起时木纳到了极点,虽然他俩在一起时只是学习,虽然有很多虽然,不过秦雨都不在乎,她只是想和韩羽涛在一起罢了,别无他求。

韩羽涛自然是不会理解这么多了,他刚刚从电视剧的想像中“活”过来。他寻着喊他的声音望去,看见一束好刺眼的灯光,是来自摩托车的。

“嘿,羽涛,刚才喊你怎么没听见?”摩托车上传来阿博的声音。阿博今天穿的很酷,自从和琛琛以后,他又开始留起头发,现在看上去也略有小成。

“听见了,是个女的,噢,我知道了你刚才还说和琛琛在一起,这么一会就……”韩羽涛发现琛琛的头从阿博背后探出来后,聪明地闭上了嘴。

“刚才是我喊你的。”琛琛温柔的一塌糊涂。琛琛穿着一件红色的秃袖背心和白色的百褶裙,头发也做了什么离子烫,整个造型酷似迪厅歌女。

“我知道,可能是,是刚才噪音太多了,没听清。”韩羽涛每回见到琛琛就会想起一部叫《水果篮子》的动画片里有一个叫草莫乐罗的女生,她们俩的性格有一像。

“阿博你就会把我们琛琛往坏了带,怎么老是晚上带人家出来啊?不知还在哪偷了一辆摩托车。”

“不懂就别乱说,这是我老爸的,他现在在东北,暂时由我保管。”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大文带着郝娥从学校里出来了,“走,吃夜宵去,他说他请客。”大文指着韩羽涛说。

“干吗老说请客呀,吃饭呀什么的,你俗不俗啊,这叫‘同学聚一聚’。说你是高分低能,你还不服气。”韩羽涛批评大文,不过,后半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主要是考虑到在郝娥面前,给自己建立一个宽容的印象,而且,也不能让大文在郝娥面前挂不住面子。

“走吧,咱们去哪里呀?不会就在这里吧。”郝娥望着学校旁边的一间饭馆,在饭馆门口摆着的一排椅子,热热闹闹地卖着烧烤,不禁发问。

“也许吧,怎么了?”韩羽涛问。

“你不怕碰见老师呀。”郝娥说,“要是让老师知道的话,多不好啊。”

“就是,就是。”大文不忘附和着。

“怕什么呀,老师又不是鬼。”韩羽涛不屑一顾地说。

“你不怕,可我们怕啊。我们又不能和你比,你不上学老师都不说什么。”阿博在旁边插嘴道。

这句话对韩羽涛来说打击可不轻。

“说明哥们强呗,你也可以试试,就和咱们老师说,‘李老师,我今天不想念书了,想回家看看电视。’八成李老师就同意了。”韩羽涛很轻松地说着。“回家睡觉固然好,可谁又知道这代价是多么的昂贵呀。”他心里想着,嘴上没说。

“咱们再等会儿吧,我还叫了个朋友,马上就来。”见大家对“吃”已经跃跃欲试了他说道,“要不你们先往前走着,前面小饭馆海了。”

“你叫了多少人呀?”,“别了,还是和你一起走吧。”大伙七嘴八舌地说着。

“你是不是在等秦雨?”郝娥突然问韩羽涛一句。

“你怎么知道?”韩羽涛一惊“不愧是学校的广播员,莫非你是传说中的‘巫婆’?”

“你看嘛。”郝娥往韩羽涛背后一指说。

他回头看,果然看见秦雨急匆匆地走来,他忙对秦雨挥挥手。

“噢——,小子,快坦白,你们什么关系地干活。”阿博在旁边起哄。

“谁都知道,他俩是朋友关系,对吧。”大文面冲阿博和韩羽涛说。

“就是,你们不要那么敏感嘛,好像男女一在一起就非得像你和琛琛一样有个结果啊。我们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韩羽涛就着大文的话补充道。

“没错。”大文和阿博唱起一首网络歌曲:

……我说/算了/还是少损两句

毕竟人家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大伙哄堂大笑。

他们一伙往前边走边说边笑好不热闹。来到一片饭馆前韩羽涛说:“就这吧。我以我名誉发誓,这里很少有老师,尤其是教咱们的老师,绝对不会经过的。”

“就是,我也不想走了。”琛琛悄悄对阿博说,“你为什么把摩托车锁上,走过来,骑过来多好啊。”

“这么多人,我怎么骑啊,光带你?再说了,谁知道他们要上哪去呀。”阿博在琛琛耳朵旁说,热气吹的琛琛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等所有人都表示OK以后,他们随便找了个露天烧烤的地方坐下去,还没坐稳,老板就笑嘻嘻地上前招呼他们:“怎么着,哥儿几个出来散散心。要来点什么呀。”

韩羽涛很大方地把菜单甩给那些朋友。点完菜后老板声音不大地对他们说:“哥儿几个不来点酒。”

“行呀,来一件。”韩羽涛豪迈地说。

“疯了,明天我们还上学呢。感情!你不用上啊。”阿博大叫。

“就是,这不乱整嘛。”大文也不同意。不用说,其他女性更是反对。

最后,在韩羽涛的坚持下,大文、阿博每人陪他来了一杯扎啤。

“怎么样,明天来上学吗?”阿博问韩羽涛。

“咳!不待去了。”韩羽涛仰头来一大口啤酒。

“那你落那么多课行吗?”郝娥关心地问。

“嘿嘿,你不知道。落课就跟欠钱似的,你欠一百是欠,欠一万是欠。可你要是欠上亿的话,你不觉得自己还欠钱了。同样,我落一节课是落,落一星期课是落,可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共落了多少节课了,索性也就不在乎了。”韩羽涛边说,边把一杯扎啤全喝了。“你们不来点白的?”韩羽涛问。

“免了吧,我们可没你那么洒脱,明天还得上学呢。”大文说,“不过,我证明,他初中的确没上够两年学,我都不知道这小子中考怎么考的,就能和我一样,考上六中。”

“别喝了,注意点身体。”秦雨见韩羽涛又要了一杯扎啤。她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听着小学毕业后的韩羽涛是个怎样的韩羽涛。虽然前几个月她和韩羽涛相处过,不过几乎听不见韩羽涛谈起自己小学毕业后在学校的任何事。

“没事,我身体一直说的过去,只是不想去上学罢了。”韩羽涛说了一句没有任何真实度的话,又喝了一大口后微笑地对秦雨说“你知道吗?我继承了我爹的酒量,就这个杯子,没有个7、8瓶放不下我。可是在家里不论是开明的韩父,还是保守的韩母,是绝对不会让他沾酒的。也许是韩羽涛想谁了,也许看见同学都在学校忙忙碌碌的而自己在家无所事事,也许真如他所说,为感谢这几个哥们在学校“帮”他呢?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吗?”阿博嚼着羊肉串问韩羽涛。

“重感冒。”

“我不信,感冒用休息那么长时间。肯定是……”不等阿博说完,琛琛温柔地跺了他一脚,疼的阿博差点把手里的羊肉串仍了。“你没的说了,还是喝醉了。”琛琛对阿博说。

“我喝醉了,好困,让我睡一会吧。”阿博说完就往琛琛怀里躺。

“哎,哎,注意点影响啊。别把旁边这对儿朋友给带坏了啊。”大文指着韩羽涛和秦雨对阿博说。

大家哈哈大笑。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饭桌上天南海北胡侃一通。

几个人正说的热闹时,来了两个大女生,之所以是“大女生”是因为她们比韩羽涛他们大,但决不超过23、4。俩人都抱把吉它,挨个转桌子,希望有人花钱听她们唱歌。

“真惨,这年代还有卖唱的。八成是大专生之类的,出来转点外快。”韩羽涛说。

“这不惨。前两天,我和琛琛出去逛街时,看见8、9名类似城(市)管(理)的人在拽两名卖老玉米的农民。听旁边围观的人说,那俩老农民好像没交什么钱,这些城(市)管(理)要把他们的玉米全拿走。一位农民趴在地上,怀里死死搂着那个装玉米的编织袋。另一位跪在地上,也拽着编织袋不松手,任凭城(市)管(理)撕扯着他的衣服。当时我真想上去说‘算了吧’。可琛琛硬是把我拉走了。我看着他们心里可难受了。”阿博脸红红的,嘟囔道。

“没错,那俩个人好惨。”琛琛用手拍拍阿博的后背。

大概人类都会对弱者抱有同情之心。“真不知道,有没有人同情我呢?”韩羽涛心想。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用同情的眼光来看他。借着酒精的作用,他站起身朝那两名大女生挥挥手,问:“唱一首歌多少钱呀?”

“10元3首。”其中一人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15,你们把吉它借我用用。”还没等俩人反应过来,秦雨和郝娥把韩羽涛拉在座位上说:“你喝多啦,有毛病啊。”秦雨也说:“算了吧。想唱回学校唱去。”

“怎么了,不就唱两首歌嘛,至于吗。”阿博高声说着。

在这些人当中恐怕只有阿博的表演欲是最大的了。一有阿博的支持,再加上原有的酒精的鼓劲,韩羽涛更来劲了。他指着阿博继续问那两个大女生:“这位可是我们学校乐队的主唱,我也是吉它科班出身的。放心吧,不会弄坏你们的吉它的。”

“就是,快点,又不是不给你们钱。”阿博显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行了,给你们18,我们唱3首歌可以吧。又不亏。”阿博还没有喝过头。

“别想了。”韩羽涛说着,从两个大女生手里拿过吉它,递给阿博一把。“唱什么?”韩羽涛问阿博。“照顾照顾我,你可是专业的。而我可是水平有限。”韩羽涛说。

“行,没问题。”阿博弹起的BEYOND的《真的爱你》。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韩羽涛和着。

于是,两个有些疯狂的男孩,抱着两把吉它,借着酒性扯着嗓子旁若无人地嚎叫着。不一会儿,这个小饭店就聚集了大帮人。秦雨、郝蛾和大文等人都不好意思地低头吃东西。

可能是俩人唱的很投入,旁边居然有人轻声跟着哼唱。二人更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