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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有拒绝的权利,我有爱你的自由(1)

我们怀念的不是哪个人,而是那回不去的致命曾经。

那年他大二,秋苏高二,张弋入狱后,覃天浩一开始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他是男生,在这个时候更应该拿出应有的担当才行。他化悲愤为力量,更加照顾秋苏,她课余时间他会带她来学校转几圈,美其名曰感受大学校园的气氛,实际上是想带她散散心。

那时候的秋苏还像一个小孩子,走到哪儿都拉着覃天浩的手。那时候的覃天浩在大学里交过好几任女朋友,分手依然是朋友,校园里相遇,看到秋苏怯生生地把覃天浩的胳膊抱得死紧,大家都打趣覃天浩又有了新欢。覃天浩据理力争,说秋苏是他妹妹,秋苏却不那么在乎,反而开导他,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覃天浩那时候还爱玩,学校旅行社的社长升入大四,从位置上退了下来,覃天浩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身激情地想搞一次出游活动。适逢五一长假,他组织大家到一个新开发的自然风景区游玩。他回家作出游前的准备,热心的沈红欣提议说秋苏上了高二学习压力大,不如把她也带上,出去好好放松下。

覃天浩听了却有一些犹豫,倒不是他嫌女人麻烦,而是驴友社大部分都是大男生,大家一般为了寻求刺激会选择一些比较具有挑战性的山路步行,并不是妈妈观念中的那种舒适省心的跟团旅游。再加上,秋苏的身体素质如何,看看她瘦弱的骨架就明明白白了。

可是,他没想到秋苏自己会主动提出来,他猜测是妈妈在她耳边吹了什么风,但又没有证据。他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说出来,秋苏还是没有退缩,勇敢地说自己想试试。覃天浩更是没辙了,只能点头答应。不过约法三章,如果身体吃不消的话,一定要立马说出来,不准有半点隐瞒。

原以为秋苏一路上会惹出各种麻烦,谁知道那这么勇敢,咬咬牙就坚持了下来,没有给大家拖后腿。社里的男队友都不禁在覃天浩耳边称赞看不出秋苏瘦瘦弱弱的,还挺能吃苦耐劳。荷尔蒙过剩的男生们纷纷献殷勤,不是争着给她背包,就是帮忙拎水壶,后来到了目的地,开始扎营了,大家更是积极。

对于新手而言,扎帐篷是一项难度颇高的技术活,对于瘦弱的女生更是如此。覃天浩记得自己入社那一年就靠这一项技术活,掠走了一颗少女心,所以,在男社员心中,扎帐篷这份活直接决定了自己恋爱的导向标。

社里仅有的女同志还是老队员,招新还是下学年的事情,于是,男生们都把目标投到了秋苏的身上。她的帐篷边上围了好几个男生,他们拿出了研究课题的认真劲儿,纷纷以如何将帐篷扎得又牢固又安全为课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显然,扎帐篷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秋苏索性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四肢,环顾四周,开始寻找覃天浩的踪迹。刚刚上了山之后,他把背包往地上一扔,就不见人了。

最后,秋苏循着几个女生争论的声音,在她们中间找到了覃天浩。

又是芝麻蒜皮大点的事情,女生的小心眼作祟却可以为此争论很久。无非是这原本是谁先看中的地方,结果对方趁着她去一边寻找干草的空隙,先将自己的帐篷搭在了那儿,等到她回来,那人的帐篷明明还没有扎稳,可以重新挪一下地方,却死活不妥协。

秋苏走到覃天浩身后的时候,她们正吵得不可开交。他的左右臂分别被她们扯来扯去,硬是要让他评评理,可是,他真的说理了,让她们相互忍让一下,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们又不愿意了。

覃天浩被激怒了,挥开她们的手,怒斥道:“你们不要忘了社里的规定!社长带队在外,社长的话就是命令,如果你们再为这件事争下去,回去就给我退社!”前一秒还争得脖子都红了的女生,一下子就被唬住了,张大嘴巴,看着覃天浩甩袖离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倒是有个大大咧咧的女生,袖子挽得很高,她冲着覃天浩的背影带着几分娇嗔的口气喊道:“浩哥,你怎么能就这么走掉呢……”

“黎升,社长肯定是生气了,别叫了。”有个女生推了推那个刚刚唤覃天浩为浩哥的女生。她叫黎升?秋苏盯着她看了一阵,心里有些小情绪莫名作怪。浩哥……她以为这是黑社会吗?秋苏闷闷地离开了。

覃天浩也没发现秋苏一直跟在他身后,他气呼呼地走到自己的背包前面,骂骂咧咧地从背包里抽出简易的单人帐篷。悬空的太阳折射出秋苏的身影,光线将她瘦弱的影子拉得更长。

覃天浩瞥到了秋苏的影子,才回过头看,他拍了拍脑袋,懊恼地说:“糟糕,刚刚光顾着处理她们的事情,都忘了帮你扎帐篷了。”

晶莹的汗珠从他的毛孔里渗出来,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像钻石一般耀眼。秋苏看得有些失神,她一度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裤兜里的小毛巾,想拿出来给他擦擦汗。可是,想到刚刚那个女生亲热地叫他浩哥,她就觉得不甘心。

“苏苏你选好地方了吗?”他先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四处望了望,似乎在选地方,但老队员也都是聪明人,几块比较好的地方都被选走了。

秋苏撇撇嘴说:“随便哪里都行……不过,我比较喜欢安静点的地方,我的睡眠很浅,听到声音就会醒来。”

最后,覃天浩给秋苏选了一处比较靠边的地方,考虑到安全问题,谁保护秋苏都没有自己来得放心,于是,他将自己的东西也统统搬到了她旁边的空位。

“苏苏,你的东西呢?”

秋苏想起来自己的背包还放在之前选定的那块空地上,心想那群人要是把她的帐篷扎起来了,就麻烦了。

于是,赶紧跑过去拿,谁知道那群平时高数做到头脑发热的家伙,竟然从房屋结构的稳固性讨论到了三角定律,有人还执意要拿出纸笔演算一下。秋苏趁着他们投入计算的时候,悄悄地抱走了自己的书包和还未被拆开的帐篷。

秋苏刚把东西放下,覃天浩坐下不过休息了一会儿,还来不及擦掉额头的汗,就又动手忙活了起来。她没见过别人是怎么扎帐篷的,或许别人干得再漂亮也没有用,那群自命不凡的数学天才们,就算计算出再精准的无漏洞的三角公式又能怎样,在秋苏眼里,只有覃天浩一人是英雄。一下子就把刚刚心里的不愉快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每当这种变味的自豪感在胸口激荡的时候,秋苏都会强迫自己去想想张弋。他入狱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分手,他还是她的正牌男友,她的心里应该只有他才对,哪怕等待他出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有些讨厌自己脑袋里生出来的,对覃天浩的非分之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踢着石子,扭头看着阳光下绮丽的自然风光,树是绿色的,天空是蓝色的,只有自己的心是混沌的……

学会喜欢一个人,原本是她想在张弋身上学习的东西。可是,这个一直许诺要给她庇护的男生,最后竟因为另一个人而进了监狱,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到底还在为爱坚守什么?到头来还不是成了笑话。

最可恨的是,明明是她被扣了绿帽子,全世界还都帮着白薇安,就连覃天浩都对她说,不许做出伤害白薇安的事情,全都是他的错。

他的错……又怎会是他的错?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出现第三者已经很糟糕了,为什么还会有第四位自愿承担起所有责任的傻瓜?

到最后,既往不咎,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十米开外那群以计算数学题决出胜负的傻瓜,在大声欢呼,可是,转身寻找秋苏的背包和帐篷时,才发现她的东西都不在了,几个人相互责怪,喊着找秋苏。

然而,秋苏的情绪莫名地跌倒了谷底,趁着眼泪掉下来之前,她躲进了帐篷里。覃天浩在外面说:“苏苏,他们找你呢。”

那群男生的喧嚣声逼近,秋苏掩饰住带哭腔的鼻音,她说:“我有点不舒服……想躺一会儿。”

覃天浩的声音马上紧张起来:“怎么好好的,突然不舒服了呢?”

紧跟着还有几个男生细碎的议论声:“嘿,都安静点,让秋苏好好休息。”

秋苏枕着背包,闭上眼,眼泪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回忆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可是,她不想说真话:“也许是被太阳晒的……睡一下就好了。”

然后,周遭的喧闹声也逐渐散去了一些,慢慢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登山的疲惫似乎杀了一个回马枪,渐渐将她吞噬了,倦意终于在身体与身心上的双重刺激下,把她送入了梦乡。

梦中她见到了好久都没有在梦境里出现过的妈妈,妈妈不是那头干练的短发,而是披着一头温柔的长发,妈妈还坐在她的身边,一改往日的严厉,满眼慈爱地看着她,对她说:“孩子,你现在幸福吗?”

秋苏看见自己在梦里使劲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摇得太厉害,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她想问问妈妈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可是,当她睁开朦胧的泪眼,眼前的那个人竟然不是她的妈妈,而是一脸慌张的覃天浩,他问她:“苏苏,很难受吗?”

她用力摇了摇头,又不住点点头。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探探温度,大概体温没有异常,舒了一口气。

“苏苏,你能起来吗?跟哥哥下山去看医生,好吗?”

她使劲摇摇头,半天憋出了两个字:“胃疼……”她清楚自己身体上什么毛病都没有,真正疼的地方是心,胃疼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覃天浩却认真了,连忙离开秋苏的帐篷,到自己的帐篷里翻包。细想起来,秋苏胃疼不无理由,正常来说,这个时间早到饭点了,一路上吃过干粮的人还可以坚持到开饭,但秋苏那时候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加上爬山消耗的体能又大,不出问题才怪呢,是他太大意,想得不够周到。

他自责地翻遍了背包,他的干粮全在眼前了,来不及甄选,他一股脑儿就抱到了秋苏的帐篷里。

“苏苏,随便吃点东西,先填填肚子,好吗?”

秋苏顺从地点了点头。

下午,大家的任务是准备晚餐,而秋苏的任务却是休息,之前她分配到的工作被热情四溢的热血青年们都抢着干完了。社里的其他女生除了羡慕嫉妒恨,也别无他法。

毕竟秋苏是覃天浩的妹妹,她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是她们板着个脸,不太情愿地洗菜、淘米,几个人窝在一起,嘴巴里念念叨叨,自成一派。

只有黎升最活跃。她绕在覃天浩身边,唧唧喳喳像只麻雀,走出帐篷想透透气的秋苏见了她,很不喜欢,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别人找她说话,她也不理不睬。

她不懂覃天浩怎么都不觉得黎升烦人,还与她有说有笑,一直到吃晚饭,秋苏都绷着个脸,覃天浩让她多吃点,她就闷头使劲吃,饭量惊人到男生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