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殷阑珊踢踢他的小腿,“我要光明正大地走出这里。”
左天释的脸垮下来,“那我还是劫狱好了。”
“不行!”殷阑珊一口回绝,摆明没得商量。
当年他为什么没事找事地收个徒弟来跟自己作对?
“嗯,阑珊,我好歹是你师父。”她是不是忘了这一点,他可以不介意再提醒她。
“我知道。”殷阑珊道,“否则我就踢你出去了。”
好吧,他懂了。
“为师只想再问一个问题。”左天释捋捋胡须,“你与那个萧逐月——”
很凶狠的眼神扫射过来,左天释摸摸自己的脸,有种被刺穿的错觉。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他又不是傻子,看不懂阑珊的表情。
“好好好,为师我这就——”
“两位大哥……”
牢房那一头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殷阑珊侧脸,是萧逐月。
“烦请通融……我知二位大哥辛劳……也不知合不合意?”
殷阑珊皱眉,不知他颠三倒四地在说些什么。
“莫非来人正是传闻中的萧逐月?”左天释顿时来了精神,箭步一射就要奔过去看个究竟,“我倒要瞧瞧是何等青年才俊能令我的阑珊徒儿甘为他受牢狱之苦——哎、哟!”
殷阑珊从背后踢了他一脚,直接扔他上去,杜绝骚扰。
刚解决完闲杂人等,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奔过来。隔着栅栏,她看见一脸焦急的萧逐月。
“你来做什么?”她操手,问一栏之隔的萧逐月,见他摆弄手中的大串钥匙,一一试着锁眼。
有点眼熟,似乎是之前狱卒挂在腰间的那一串。
那方逐渐响起的呼噜声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廖老爷恼你伤了他的独子,定要知府大人将你严惩。”一道锁打开,两道锁打开,“他家有钱有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获罪。”
“所以——”她瞧他将钥匙插入第三道锁眼。
第三道锁应声落地。
萧逐月弯腰跨进来,一把拉住她,“我要救你——走吧!”
殷阑珊任他拉,却纹丝不动。
“阑珊!”萧逐月急切地喊,“我不知那蒙汗药能维持多久的效力,再不走,等惊扰了其他人,就麻烦了。”
“你这是劫狱。”她盯着他额头密密的汗珠,一字一顿。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逐月拉她。
“知道你还救我?”她退一步,竟有些恼恨他起来,“你是傻子吗?”
她根本就不在意是否被关入地牢,也不在意有谁要将她严惩。因为她知晓,至少想要弄死她的人还没有这等本事。
只要她想出去,谁还能拦得住她?
可萧逐月不同。他不过是一介布衣小商户,无权无势无武功,而这样一个人,居然为了救她而劫狱,简直是存心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我不救你,就更是傻子了。”萧逐月的音量高了许多,盖过她的,难得强硬起来,“梁少爷也劝我三思而行,可我没法子,也不能等。好,你不走是吧?那我就坐在这儿陪你,等天亮就主动向知府大人自首。可好,你也有伴了。”
言罢,他当真撒手,就地坐下,气鼓鼓地与她对视。
他这可是在威胁她?
殷阑珊紧盯他片刻,开口道:“你起来。”
“我不!”萧逐月梗着脖子,干脆不理她。
殷阑珊的唇角扬了起来,“你不起来,我如何跟你走?”
她不接受威胁,但这一次,她可以为萧逐月破例。
萧逐月闻言大喜,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转头看她,愣了一下,“阑珊,你在笑?”
极轻极淡,如石子掷入水中泛起的浅浅波纹,但千真万确的,那是一个笑容,对他而展的笑容。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太过外露,殷阑珊重又绷紧了脸,“走,还是不走?”
“走,当然走。”萧逐月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身来,连忙答话,目光却瞥到牢房地面的一抹月光,他抬眼望上去,怔了怔,“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洞?”
“老鼠。”殷阑珊丢下一句话,率先走出了牢门。
尽管还有满腹疑问,倒也知晓此刻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萧逐月尾随而去。
只有那开洞处传来幽幽的哀怨之声——
“阑珊徒儿,你也太贬损为师了呀……”
“阑珊,这边。”
出了地牢,神不知鬼不觉地拐入一条小巷,萧逐月冲殷阑珊挥手。
殷阑珊看十步开外的高壮马匹,冷不丁的,怀中又被塞入了一个包袱。
沉甸甸的,隐约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乘着夜黑无人发觉,你快走。这里面是一些银两,应该足够了。”萧逐月牵过马来,“我已请梁少爷帮忙打通北门守卫,你从那儿走,没有问题。”顿了顿,他又道,“你武功虽好,但遇上官兵,别太意气用事。自古民与官斗,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他倒是想得万分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