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鸟儿却并不攻击我,黑鸟在我头顶上盘旋,绿鸟扑朔着翅膀,吱吱叫着,一双鸟向前飞行一段,又掉过头飞到我身前,竟像是要给我带路。
我抬头看着它们,两只鸟儿的眼珠玲珑剔透地望着我,似乎懂得我的怀疑,耐心地不断飞前又退后,绿鸟更越来越飞近我,小小的咀好几次从我发间刷过。
我终于屈服,跟在它们身后向前走,两只鸟儿发出欢鸣,小绿鸟的声音婉转,大黑鸟的叫声也跟老鸹一样难听。
随着两只鸟儿,我很快走出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浅浅淡淡地照着,前方突兀地出现一大片空地,数级阶级一路延伸到高高平台,平台上是一座古老神殿。
白色的神殿像是玉石修筑,因为年月深久而微微泛黄,在阳光下温润的反光,油漆斑驳的木板门半掩着,林中轻风不停,木门随着风轻轻颤动,殿内似乎很深,从殿外看去,这么好的阳光仍只看见一片漆黑。
我皱起眉。这座神殿正是当初我们与幽灵骑士大闹无忧城,被无忧城执法者,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关禁闭的所在。难道最后的谜底藏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地方?
两只鸟儿飞上台阶,在殿门前徘徊,见我没有跟上,转头催促地叫着。
我仰望半掩的门后那仿佛欲语还休的黑暗,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脚步声轻响,天空宽大无边罩在头上,大地承载外物,数不清的树木安静地伫立在周围,从千万年前到千万年后,仿佛这天,这地,这树林,这神殿是一个整体,是一种永恒不灭的比灵魂更超脱的存在。
我放轻呼吸,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情停在门前。
伸出手。
“吱——呀——”
门被推开,本应黑暗的大殿内突然爆发出强光,猛烈得几乎刺瞎我的眼,我本能地紧紧闭眼,那光仍是透过眼睑,视网膜痛得像被撕裂!
我站在原地,手捂住脸,久久不敢睁眼。
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开始听见声音。“嗒”的一声轻响,片刻后又是一声,清脆而不张扬,像是某种坚硬却圆润的东西相互碰击。
我好奇心起,放下手,不见有强光透入,又眨了眨眼,缓缓睁开。
眼睛睁开,睁大,瞪圆!
这是哪里?
眼前是一处异常阔大的殿堂,穹顶比我在电视上见过的巴黎圣母院还高,地面面积简直像一个足球场!我飞快转身,朽烂的木板门不见了,殿口处是四扇铜门,一眼看去正是“东南西北”四字门。
整座大殿都由温润的白玉砌就,不见一丝古旧,崭新得像刚刚建好连灰尘都来不及沾染……
我深吸口气,心头突突乱跳,说不清震撼的原因是神殿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它超乎想象的巍峨宏伟。
定下心来,我猜想神殿的变化才是它的本相,原来那个荒凉的废殿只是结界伪装的幻象。
随着四扇铜门出现,消失的四件宝物也现身在殿口,我挨个看了看,只拣起生之晶。
红白蓝三色光芒的流动快得根本看不清,生之晶在我掌中像是活物般轻轻挣动,我合掌握住它。
这么兴奋,看来,确实是了。
这座神殿,就是一万年前四方守护者护卫生之晶的神殿。
而——
我望着安坐大殿正中,远远看去极为闲适,闲适得近乎无聊的两个人。
“你们是谁?”
无人应答。
背对我的男子穿着白衣,歪着身子懒懒地坐着,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与他对面而坐的是一名蓝衣男子,低着头似在沉思。
两人中间的案上安放着一张棋盘,纵横交错之上,黑色和白色的棋子安静地各守其位。
一种刃入白骨的无声。
一场岁月静好的厮杀。
神殿实在太大了,我站在殿门口眺望他们,感觉就像从足球场一边球门望向另一边球门,两百度近视根本看不清人脸。
我正要再问,一直盘旋在我头顶上的一双鸟儿忽然大力拍动翅膀,黑鸟扑簌簌飞向殿心,绿鸟小小的头冲我点了点,也跟着飞了过去。
两只鸟儿一前一后飞近两人,同时发出鸣叫,绿鸟的叫声清脆悦耳也就罢了,黑鸟的叫声简直像锅铲狠刮锅底,难听得令人浑身发抖。
蓝衣人叹息一声,抬起头,无奈地道:“你的宠物为什么都是一些怪东西?叫它闭嘴!”
这声音——天君——我大步冲上前,却因骤然看清那张熟悉的脸而陡然刹住,僵硬得说不出话,挪不开视线,只能死死盯住他——
如刀刻一般的英俊面孔,蓝眸像折射阳光的纯净海水,而阳光就是淡金色的发……Cynosure——眼前的人长得和Cynosure有七成相似!
白衣人懒懒地伸直手臂,这人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慵懒,却并不让人觉得迟钝,反而有一种贵族似的优雅与高高在上。
两只聒噪的鸟儿立刻收声,安静地降落在他臂上,乖顺地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