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她“啪”地一拍掌,及时打断他的话,“别说了,刚刚想道个谢说几句好话,不要又招我怒气。”
“反应倒快。”轻轻扬了唇角,杨瑞轻道。
“是啊,因为有‘高人’指导,不快些喊停,八成又要被气得胸闷气短了。”拿起筷子,李祥云一边道一边夹了点咸菜,喝着菜粥,咂了咂嘴,又问,“这个菜好好吃,很开胃啊。叫什么?”
“‘雪里红’你都不知?”杨瑞诧异道,“若不是你没那气质,我真要以为你是大户人家落跑的小姐了。”
“哦?”她挑眉,“那你以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该是怎样的气质?”
他敛了敛眉,道出几个形容词,然而表情却是明显的不屑,“骄傲自大,自以为是,不近人情,浮华……”
“耶,除了最后一个你还好,其他根本就是在说你自己嘛!”李祥云发出“啧啧”的声音,真心做出如此评价。然而人太老实,是不受人待见的。这句话理所当然地引来他的瞪眼。
“吃个饭也要磨蹭一个两年半?!还不赶快收拾了碗筷去做事?”
“是是,监工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刻薄的杨贼道,分明是看不惯她轻松嘛。不过,看在他还晓得送她回房、给她端饭的分上,就不计较那么多了。毕竟,他大可以不管她的死活,让她一觉在外睡到冷、错过吃饭的时间,只能找些残羹冷炙果腹充饥。
这么想来,此人虽毒舌,可心肠倒也不坏。
如此思忖的李祥云,将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完了,这才站起,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问道:“不知杨兄又有何指示?”其实她是很想说,又有何“折腾”,但是考虑到这番话定是会招来他关于修行的教训,只好吞进了肚里。
“还用说?”他瞥她,“洗碗。”
“哦,还好还好……”她还以为是多离谱的事情,只不过洗下自己的两个碗,虽然是初次尝试,但还不至于太辛苦,应该还有机会让她回来睡个回笼觉,一睡到天亮。
然而,随着杨瑞走到饭堂的李祥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望着一水盆里,浮着大大小小十几只碗,明显是整个道观其他七个正牌道士的集体杰作,她就只有叹气的份了。
“杨兄,我是看开了,当做修行的话,这些我也只有认了。可是,”她话锋一转,“你真的决定这些全由我来洗?不后悔?”“让你在这白吃白喝,难道这点小事你还推三阻四?还是,你根本就想在这里当个吃白饭的?”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她无奈地笑笑,“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事实证明,杨瑞的这个决定实在是极度的失败。谁能指望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家伙,头一次洗碗可以妥妥当当?!
“咔嚓——”
当李祥云打碎了第九个碗的时候,他终于不能罢手不理。直冲到盆边,将剩下的几个青瓷碗抢救到了一边。
“是你自己说不后悔的。”她摊了摊手,一副“不能完全怪我”的模样,抢了话头,将丑话说在前面,免得这家伙又要??嗦嗦不讲好话。
“……”剑眉抽搐了一下,再一下,偏偏又被她堵了话头,发作不得。杨瑞只有瞪着那一地残破的碎片,正暗道此女当真蠢钝如猪,却无意间瞥见李祥云的一片指甲,被瓷片划得裂开,直嵌肉里。再抬头看她神色,只要手指一沾水,她的嘴角就禁不住微微颤抖。
“留那么长的指甲干活,你这不是自找的么?”他冷冷道,却拉了她的袖子,迅速将她的手拉离水面。
“是,杨兄,我知错了还不行么?”无奈地应声道。想他定是又要趁机说上几句让人郁闷的话了,李祥云甚至凝神运气,做好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之神功的准备。
可没想到,他却是抿紧了嘴角,直起身去厨房摸索了一把剪刀,递给她,“先把指甲修理了,否则越裂越深。届时真变了猪蹄,怪不得别人。”
“啊?!”额上滑下一滴冷汗,接过了剪刀的李祥云,左看右看,却愣是无从下手。从小到大,这剪指甲的活儿,都是江儿帮着她做的,她自个儿是一次也没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