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路上给晓菲和文文看到了我,非拉着我去他们家看新买的电视机。还是29寸的。这在农村可不多见。我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祖上积德吧。十几年前印象中建的大房子压根都没怎么装修。是这些年来,大伯他出的资把我家给装修了,还买了些家电。为此,大妈还跟大伯脸红过。这些事情,不想也罢。看这两小孩子非得拽着我去看。晓菲和文文是兄妹俩,开朗活泼的性格也传自于他们年轻有为的父母。他们只比我大个十岁左右,看起来却是很年轻。两夫妻早在外面闯荡小有成就,有了一儿一女后,专门在家养儿带女,一家看起来和睦融融。我看着煞是羡慕。
这还没进门,晓菲和文文就叫唤起来,“爸爸,爸爸,我叫风雪姐姐过来看新电视了。”屋子马上有人应声,“好啊。风雪来了呀。过来玩。”
晓菲爸一露脸,我就露出八颗牙来。“辉哥。”他点点头,引我进屋。晓菲妈可能还在上班,没有回来。屋里地面上还摊着纸皮,看来是刚拆开的。他搔扰着头说,“我还买了个DVD机,可不知道怎么弄呢。你来试试?”
这一捣鼓,兴趣盎然。装个DVD还是难不倒我。两个小鬼在一旁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我早已将回去的念头忘得一干二净。直到DVD装好了,还弄个碟子,教会用遥控,还打算坐会看看碟。这时候晓菲妈回来了,见我帮了忙,非要拉我吃饭。我一拍大腿,猛然醒悟。
仓促之中,奔回家中。上气还不接下气,就听到窗口飘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传唱,
“如果两个人的天堂
象是温馨的墙
囚禁你的梦想
幸福是否象是一扇铁窗
候鸟失去了南方
如果你对天空向往
渴望一双翅膀
放手让你飞翔
你的羽翼不该伴随玫瑰
听从凋谢的时光
浪漫如果变成了牵绊
我愿为你选择回到孤单
缠绵如果变成了锁链
抛开诺言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
让真爱带我走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为爱结束天长地久
我的离去若让你拥有所有
让真爱带我走说分手”
原来,他是失恋了。
失恋的滋味是很可怕的,曾经我就暗暗喜欢过读书时班上的一个男同学,他长得高大,看起来像我的父亲一样有安全感。每天上课那么有冲劲曾经有一半原因是有他在。这种感觉在续了一个月三个小时后,他郑重其事地宣告自己的感情方向——她的好朋友悦语。
蒙头一棍的感觉很不错,不过不想再承受。
看在是受了这个伤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对你好一点吧。我想着,轻轻地穿过大堂,在新厨房用微波炉将啤酒鸭和电饭锅里的饭热了热,顺便把包子放进去蒸着,想想菜可能还不够,又剥了玉米粒,混在一些猪肉里打了汤。
天快黑了,前屋都没有灯。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在似的。
把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很有成就感地进前屋拧开灯。还没到房门口,他就说了,“我以为你要大方地把这房子让给我了。”
“你说话能不能不带刺儿啊?”我以好心地提醒他,“这是你对待一个你的救命恩人的方式么?”瞅了一眼茶几上的饭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还是拒绝进食么?这太打击我了。“你为什么不吃饭?想死啊?”
他看我一眼,并不反驳。
我急了,“就算是失恋也没有要打打杀杀要死要活的呀,更何况是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拒绝进食你能威胁到谁?我么?你挂了我大不了一脚踹你出去。就像那一夜,我将你赶走一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再回来,可是你既然来了,就得听我的。我曾经失恋过,都比你勇敢坚强。看看你这现在这个样子,比我还差劲。”
“哼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我的话了。”我气嘟嘟地,“男子汉在这点情感上失利就一蹶不振,我会看不起你的。超级鄙视你。”
他直接撇过头去不理我。
“喂,饭菜我收了。”说了一大堆还是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真是失败。没有力气和他计较了,今天真是有点辛苦。拿上菜盘将冰冷的饭菜收进厨房。大叹可惜。所有的菜再上齐后,拿着两个饭碗盛饭,抽取两双筷子的感觉让人有些发笑。
我走到他面前故作温柔地问,“大少爷,小的伺候您进食了。您是要坐着吃还是躺着吃?”
“你能喂我吃么?”他睁开眼睛终于吐出一句,眼神里的戏谑还带着丝丝笑意。看来这家伙是吃软不吃硬呀。他脑子里还真往自己脸上贴金呀。二话没说的,就抓住他的肩膀和一只手,用力就扶了起来。
“你非礼我。”他说。
“非礼!”一口汤全喷到他脸上。
他盯住我,脸上,头发上,全是汤水。
时空静止了五秒钟。
我非常不可思议的,脸上却还是发热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脑子烧坏了吧。吃饭。”连忙扯来毛巾,递到他面前。他无动于衷,只说了二字,“你擦。”
“活该。”看在他有点好看的脸孔不要沾染我高贵的口水,我就勉为其难地擦擦好的了。心想着那毛巾便要上脸,他蓦地闪开,“这毛巾是干净的么?”
“挂在门口的,挺干净的。”我毫不在意。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很脏。”
“哪里脏了?挂在那里好好的,我半个月都没去动过。”
“半个月!再去洗。”
“哎——”
“顺便饭前洗手。”
结果是,我不但自己在水井面前认真的洗了手,还用香皂把毛巾洗了一遍,他这才默许了我擦拭掉他脸上的汤汁。他自己也把双手擦了擦,满意至极。
我搬来小凳子坐在他的对面,迳自拿起碗饭开吃。可他又开始拧着眉说,“你喂我吃。”
“自己吃。”大少爷脾气又上来了是吧?我才不会惯坏你呢。
“我能吃我早动手了。”他翻着白眼说道。我这才正视他,上下重新打量。穿着衬衣看不到他的伤,除了脚上和手臂上的,还真有不知的嘛么?原来他不吃饭——
“真的还是假的?”我还是肯些半信疑。
他又不说话了。
估且相信他一回吧我心里安慰着自己。端起碗夹了菜送到他唇边,他又冒出一句,“我不要你用过的碗筷。“
“你还真是挑嗫!”他这是在挑战役我的忍耐底线么?差点就没有压抑住的内心的怒火,真想甩着性子就走。可却是有些人有洁癖,就是以前上学,也是各用各自己餐具。这个家伙怎么也有这么多的臭毛病?看在我知道的份上,要不要再次包容他?
端起饭碗的那一刻,我又放下,起身便走。
“喂!”他大叫一声,我没有理会。这家伙,终于知道会感受到叛逆的滋味了吧。待我重新回到他身边坐下的时候,他的语气非常的不悦,“你想改变主意了么?”
“是,我想饿死你。你就可以快点离开这里。”我没好气地说着,再次端起了茶几上的那碗分配给他的饭。蓦地从身后变出一个锃亮的汤勺来。“来,吃饭了。”
“我要先喝汤。”他道。
“不行。吃饭。”
“喝汤。”
“拉倒吧。决定权在我手里。”
我毫不客气地把一块没有骨头的肉和饭都盛在勺子上,让他张开嘴,“猪,吃饭啦!?? 比Φ沽私ァ?br/>
晚上睡楼上的床,抱着小黑狗娃娃,我咯咯直笑。他今天晚上居然乖乖地吃了两大碗饭,还喝了一杯牛奶啃了一个馒头。这家伙用力吃饭的样子让人觉得很有趣。
大伯,你啥时候过来?大妈,你不在的时候我还是想你的。
我睡得很香,有人敲墙壁传到耳朵里,刺耳至极。翻了个身后咕哝几声,继续睡。可这“咚咚”的声音毫不余力地继续吹响着,美好的晨梦再次被粉碎。我起身,恼怒地朝楼下喊,“敲什么敲,再敲我下楼揍你了。”
很好,威胁起到效用。一分钟内没有声响。我再度倒下。不出三秒,再度响起。
我一脸睡意,头发散乱,精神萎靡不振。他却已经坐了起来瞅着我。伸手捂着嘴,很没形象地再度打了个哈欠。他这个折腾人的家伙,害我美妙的晨觉都没有睡足够。
“那个——”他欲言又止,脸色涨红。可惜我睡眼朦胧,完全没有注意到。
我准备侧趴下再眯一会,他说话提高了音量,“洗手间在哪!”
我抬起一只手指指后方,没有睁开双眼的意思。他又再问了一遍,“喂,在哪。”我也不高兴了,一个问题问好几次很烦人呢。“都说在后方左拐,你不会自己找啊。”
“我要能去还找你呀。”他道。
我立即惊醒,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原来你要上侧所呀。”
他像个孩子一样地点了点头,地上那双拖鞋已经挪了方向。我打个呵欠,起身来到他身边。“求我呀。”他挥舞着另一只手,企图袭击我。我灵巧的闪开,得意直笑。笑了三声之后他却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我求你。”
这句话让我神清气爽,四通八达,啥活我都愿意去干了。
他把手架到我肩膀上,似乎没有用力,可还是沉甸甸的。他一只脚下了手还能汲上鞋子,另一只脚只能套个脚尖进去。仿佛整个身子都挂在我身边。头一次发现站在我面前的居然高出个头来。
只有一只脚能走的他,把我当成了拐杖。当他用力的时候,我就被压得挤眉弄眼。几步能到侧所的路程,头一次感觉如此辛苦。
我将侧所的门推开,把他只架到门口转身避嫌。他又没有办法自个走进去,又在那里叫我。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将他架进侧所。侧所不大,把他架在那儿后,他就只能靠在墙上。望见墙上那大面镜子,清楚地看到我满面通红的样子。他瞅着我笑,我瞪他一眼,慌乱逃出并掩上了门。
电话铃声响起,我连忙打断自己的想入非非,跑回房间接电话。“喂,是大伯呀。”终于有他的消息了。大伯告诉我,说他和大妈去城里看望大姐敏新了。不知道是敏新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急急地赶了过去。大伯要我回去顺便照顾下二新的伙食。大伯问了方洛哲的事情,也被我随口应付过去。我盼着大伯回来,却还要三四天。大伯再次交代了换药的方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他从侧所出来后,已经洗过脸,头发上还有水滴。他用手指抹了下鼻子,眼神闪亮。望着他有些朝气焕然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家洗手间还算干净。”他靠在墙上用一只手系着皮带,边说,“就是太小。”
我才不懒他这些批判的话,转身要走。他又在那儿叫道,“你要把我架回去呀。”瞧我这记性,忘了。想想他整个身子都要压得我的肩膀好痛就想逃避。
他不依,“你别想把我丢在这里不管。”
“反正大伯不回来,我可不管你那么多。”
“饿毒的女人。”
“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