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到他已经可以独脚行动,稍具威胁性。特此申明如下,“你不得未经我允许出入我的其它房间,不得查看或拿走任何东西,不得走来走去,更不得摔我的东西。等你以后好了,我会跟你结算你摔了我的瓦砾和杯子的钱。敬谢!只要稍动了你的歪歪小念头,就将你扫地出门。请好自为知。”我铁面无私地宣布完毕,换来他白眼一翻。
照例将些许房门都关闭好了,这才大大方方地出门。出了门也是漫无目的,无非就是去到大伯家,闲来无事便去了不远处的菜园寻些事做。大伯家的菜园与别人的相邻,正有人在园子里除草,我戴上草帽,扎起裤脚,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俨然是个家庭主妇一般。有人见到我来,便大声地打起招呼来。“风雪,这么好帮你大妈收拾菜园子呀。”
“红姐,跟你学习整理菜园子呀。”我也爽亮着声音回应,“不然,大妈说我的技术还不到家。”
“你简直就是你大妈的亲女儿一样。多孝顺的姑娘呀。”红姐赞道,“风雪呀,你也不小了吧。有没有十八岁呀。”
“有了。都十九啦。老了咯。”探着这口吻,也知道她说什么了。我蹲下来扯着草根,一边老人口吻般地说。红姐的话果然被我料中,“风雪年纪也正合适,不如让红姐给你做个介绍,找个男朋友一起过日子怎么样呀?”
“我这白吃白喝,只吃不做的,又不会做些什么农活,没什么技艺的人,有人会看得上么?”
“你这么勤劳吃苦,又长得漂亮,哪个男孩子不爱。还是,你是不是看上了大兔呀?”
“天啊我的好红姐姐,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大兔和我是多好的哥们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
“那红姐改明儿给你介绍一个,你可不许回绝我。”
“红姐,您还是先过了我大妈那一关吧。我家门风可严着呢。”这话倒是不假,而且也是一个不错的挡箭牌。
“你大妈这两天都不在家呢。上哪去了呀?”
“看敏新去了。”
“敏新不是才回来不久么?你大妈这么舍不得女儿呀。”
“那是。”
“呃,只有你这个小侄女乖张得好。”
“红姐过奖啦。敏新比我有出息多了,学习好,学历高,人也漂亮。哪像我呀,大妈也养了我那么久,这点小事应该的。”
“我要有个这样的女儿就好的了。”
“你家毛毛也不错,将来长大了盼着娶一个呗。”
“那你等着我们家毛毛长大吧。”
“他长大了,我老了。你家毛毛可不乐意娶个老太婆子。”
傍晚的时候二新打电话回来说有五个朋友会过来家里happy。这家伙,趁着大妈不在就放肆了请些狐朋狗友过来玩。他交代我要准备丰盛点晚餐,还不等我拒绝就挂掉了电话。
虽说有一千个不愿,一万个不能。我还是得挑起这个大梁。可不能让二新在他的朋友面前没有面子。目标继定,迅速检查材料存量。冰箱里的菜都不是我能拿手的,摸摸口袋也没有钱。如果要准备一桌丰富的晚宴,那么——想起了红柜子里的铁皮箱子。
方洛哲正在低头玩弄着什么,见到我的时候他还一脸茫然。我非常不屑一顾于他,回到内房翻箱倒柜的弄得“??纭敝毕欤靡换岵排讲⑼瞥鲈谠游堇锎娣抛诺哪遣科评玫淖孕谐怠A刺跎诵猓鹄吹幕崮ゲ磷排员叩恼绰嘶颇嗟牡蛋暹逊⒊龆+?直响的声音。轮胎还扁扁地没有气,返身又在杂屋里撅着屁股翻出打气筒,双脚踩住筒底的钢圈,用打气筒嘴夹住轮胎气门,用力地按了下去。
将两个轮胎打完了气。感觉档板已皱得不成样子了,于是乎又撅起来找到锤子,咚咚直响敲了半天,宛如一样机械师般专业。骑上去试了两圈眼都感觉良好,我喜滋滋地准备出发。
方哲洛问我,“你捣腾半天这是要去约会么?”
“是又如何?”
“宝马有点破了。”
“你嫌弃有个鬼用?”我才不理会他,“又不是跟你约。”漂亮地在空中飞腿,我那光脚就在空中划个精美的弧线,直落到踩板上面。
“发型紊乱。素面朝天,衣冠不整。”
“你管那么多!”我大吼一声,瞪着他。买个菜至于要这么批判我么?他嘴角一抿,眼睛朝天上看。看来是中了他的计是我多大的失败,瞬间明白了什么的我,立刻换上了笑意。
“我走了哦。——”这是我得意洋洋的音调。
还好我早有准备,做了六个菜,外加一大锅紫菜蛋花汤,忙得我手忙脚乱,挥汗如雨。二新来的朋友当中,有一个挺帅气的,上前帮我端饭上菜。我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也算是感谢他的举手之劳。二新和其它四个大老爷们围着茶几啃着瓜子聊天猜拳,电视正在不知所谓地唱着,他们乐得逍遥,完全不在乎我。这些家伙还在说,“二新,这是你大姐么?长得挺不赖的。是你大姐么,她不是在上大学么?啥时候轮到伺候你做饭了?”
二新大声爽朗地回答,“是我二姐啦。早就不读书了。”
这个家伙,在别人面前就知道我的重要性会改口称是“二姐”。我恨恨地想又假笑起来。
这些爷们收到我瞪视二新的眼神便一哄而笑,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另外的人上,“陈单,你这是无事献殷勤啊!有什么目的,老实跟我们交代。”他笑着回答,“你们玩,我帮帮她。看她挺忙活的。”
还是这个陈单实在。
回到厨房,已开始清洗碗筷。陈单跟着走进来跟我搭腔,“你真的不读书了?”虽然问得有些诧异,但我还是点了下头。他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没钱?也许是个老套的说法。”我自嘲地答着,默数着手中的碗数,再继续数筷子。
“你家看起来不穷。”他倚在门口,“二新他是不想读。可你,也不想读么?”
“你怎么会关心我读书的事情?”对于他的问题,我就轻避重,另择新题。他耸了耸肩,风扬起他的发丝。他的笑容温暖而舒适,“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想。”也许是被他的笑卸了防备,他真挚的询问感觉很温暖,我选择面对,内心的一块柔软被他触及,我想自己是没有办法去逃避。这再是一个让人懊恼和后悔的决定,却必须要接受和面对。“但这是我的选择。”
他也似乎懂得了我沉重的回答,不再追问什么。他伸过手来接过湿漉漉的碗,我拿上筷子一起走向客厅。
陈单一声“吃饭罗”这些家伙蜂拥而至,将餐桌围个水泄不通。二新突然冒出一句来,“风雪,你跟陈单挺配的哈!夫唱妇随的有模有样!”当大家的目光都扫向我和陈单时,我感觉脸一下红了,嗔骂着用筷子打他。大家笑做一团。
时间已是晚上的六点多了,我在和他们一起吃饭。盘算着吃完了再打包些带回去给那个大少爷吃。他们边吃边聊都觉得不过瘾,搜罗了大伯的冰箱发现有啤酒后,斗酒的气势越显高潮。我隐约听出他们所讲的黄色笑语,若有所指的说着哪家姑娘的事情怎样怎样。二新笑得很开心入神,陈单则淡淡地笑。
当我把目光划过陈单时,他也望向了我。他为什么要看我?我心虚地弹开了视线。
在这里的欢笑完全溶入不进去,甚至觉得会有些嘈杂。失去胃口的我,草草地扒了几口便起身进了厨房。掩上房门,隔开那片不同的心境。
打包好了几片鱼,还有青菜和炒肉放在大白米饭上。小心翼翼地用大碗倒盖住,不让热气跑走。找个竹篮放了进去。那辆“宝马”仍旧静静地靠在后院的墙边,想到方哲洛的评判,我不由得咧嘴笑开来。
“你要出门?”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声音,小小地将我吓了一跳。看到是陈单,摇摇头微笑,“不。我回家。”
他显得很惊讶,“这,不是你家么?”
我回眸莞尔,“也算是。”并不打算解释清楚。也许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什么心情。推开院门,踏上自行车座稳稳地提住竹篮,朝他回头喊,“你们好好玩。我回去了。吃完了就搁在那儿吧,明天我再来收拾。”反正也不指望二新良心发现会收拾残局。
他张口要说什么,我已蹬动踏板,弯弯曲曲地溶入夜色当中。
习惯了我家房子黑灯瞎火的,今天却犹疑。他不在?车子的摩擦声在黑色中回荡着,清静得很。我试探着唤了一声,“姓方的?”没人答理。于是我按开了门口的灯,借着灯光推开大门,按习惯找准位置将竹篮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转身去取车。
“啊——”
“是我。”是个低沉的冷冷的声音。
“你想吓死我呀。干嘛躲在我身后。”人都快给吓出魂来了,我大声地责备他。果然在隐隐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他削瘦的身板,他缓缓地挪开,然后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这么快就约完了?”完全不在乎他对我造成的损害。
“关你什么事,干嘛告诉你。”我没好气地说着,真想赌气饿死他。
“不说我也知道。”他道。
“呵,你还有神眼呀。”我故意用眼神上下打量嘲笑他,“就你这样哈。”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伸出长指,戳了戳我的脸。我来不及闪躲,让他得逞。
“喂,少动手动脚的!”我打掉他的手,闪开至安全距离。
他笑,看似动作灵敏地绕过我,只动了一步便伸长手取过竹篮。我甚至都没料到他会主动,这惊讶之下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端倪来。
“喂,你能走了么?”他明明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一手提着竹篮。这个可能性让我莫名的兴奋。可他完全不理会我的疑问,他向后一蹲便坐了下来,打开竹篮毫不客气地端出了那碗饭。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地目中无人呢。我很不高兴地想,甚至有想要抢掉他饭碗的冲动。灯都没有开的客厅里,他在昏暗中他朝我又说了一句,“小姐,能给个勺子么?”
“哼。”撇头一昂,我大步走开。既然他能从房里走到客厅里来,那他也可以去厨房里拿勺子。我才不要理会这个自大的惹人生气的家伙。“在厨房,自己去。”
“喂,你拿下不行么?”他的声音有点大。
“你自己拿。”我回眸,打开灯,刺眼的光芒让人眯住了眼,却藏起了我嘲笑的视线。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很无能为力地说道,“也行。”
“没良心的女人。”他低声诅咒,又在喃喃地说道,“你非得这样折腾我的么?约个会就变成这样,要是结婚呢,谁敢要你呢。”
“少胡说。”我已经走到他面前,并在他的讶然之下放进一个勺子。我不理会他怎么评判我。这对我完全不重要。一个小时之后,他将会听到我在快乐的侧所洗澡的歌声。
我爱极了享受洗澡的过程。虽然频率才1周/次。这没有多大关系,全身轻松水珠飘散的感觉,再加上香味浓浓的泡沫沐浴露,真是让人感觉好玩极了。我甚至喜欢在侧所里洗一个小时都不出来。哼着一些不知名的曲调,走了调也会哈哈大笑。
方哲洛这个家伙。我突然这样想道,怎么可以忘了他的存在?一个女孩子家在这洗澡,怎么能不防范些?我太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居然忽视了一个异性在我家的事情。这个家伙,在我家久留不得,不然让村民们知道我留了个男人?或许还只是个男孩吧。他们会怎么议论我?如果传言纷纷传到我老爸老妈那他们会怎么看待我?
想着似乎事情变得会很严重,如果再不想办法改变这一切的话,我将再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