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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集

当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阿初的心里并没有预料到来的人会是荣升,或者应该说,自从出了荣家的门,其实他原本未再想和荣家有过多的交集。但事实却似乎总是和想象的不尽相同,无论是借画的事、大小姐拉他去给阿次借脸的事,还是这一次被大少爷拉去给大小姐过生日,他和荣家好像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斩也斩不断、分也分不清。他不知道这是好是不好,好的是,总算还有人时常惦记着他,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不好的是,他在荣家的身份始终让他尴尬介怀。

荣华进来的时候,敏感如阿初就发现问题了,谁回自己的地盘还偷偷摸摸、如此小心谨慎的?一定是他们进来被荣华发现了。再想起荣华的身份和身手,荣初赶紧将蜡烛点燃、将蛋糕推了出来,生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伤。而就这一点微弱的光亮,已经足够荣华认出自己的亲人。灯开了(谁能告诉我灯到底是谁开的啊?灯的开关明明在大门口,荣华手里拿着枪,荣升和阿初在里面,唯一能开灯只有同在门口的特使了,可是特使是第一次到荣华书店啊第一次,怎么就知道开关在哪里啊喂?好吧,请无视细节控的间歇性抽风!),荣升和阿初一同唱起了生日歌,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温馨。但阿初却知道,应该是有什么问题的,不然以荣华一贯爱对荣升撒娇的性格,不会这时候还这么矜持地站着,再到荣升要给荣华拥抱的时候,看着荣华紧张的小眼神和不自然的手臂,阿初瞬间意会,抢先一步把荣华搂进怀里,将她手里的枪接了过来。

再后来,看着荣华和荣升的互动,阿初心里不是没有感触的。他知道荣升是真的疼惜这个妹妹,不像对他,严厉有余而温情不足,也许是因为他是男孩子,也许是因为他究竟不是荣家的血脉,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也给阿初感触最深的,反而是荣华的态度。

荣华在家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最爱撒娇,也最喜欢对着她的兄长胡搅蛮缠,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有对着荣升扯谎、虚应的一天。阿初想过也知道大小姐会瞒着家里人,却绝没想到她竟会用自己的终身大事、闺誉名节来开玩笑!这不是个玩笑,也绝不好笑,虽然阿初嘴里应的轻松,也好似淡然,但他心里却惊涛骇浪般难以平静、释怀。他怕,怕阿次是不是有一天也会用这种虚假不实的面容来敷衍自己?只为了他们那个所谓的组织,为了他们那个所谓的什么不可理喻的理想?他宁愿阿次对着他实实在在的发脾气、使性子,也不愿意每每对着的都是一道隔着屏障的虚假“影子”。

所以几乎是在开餐前,杨慕初就已经决定了,大小姐、夏跃春,尤其是还有杨慕次,能让他身边这么多看似精明的家伙都往里跳的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要亲自的去体验一把!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守在这个笨蛋弟弟身边,他不放心,虽然那家伙看起来好像挺厉害的。还有一点就是,杨慕次似乎对他那个组织挺重视的,如果哪一天他和杨羽桦正式冲突起来,阿次会不会看在他和他的组织交好的份上,少恨他一点?!

后面的一顿饭吃的表面轻松,实际却是波涛暗涌。每个人都在刺探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每个人也都在设法隐蔽自己,只有荣升的亲情让荣华真实地感动了一把,却也让才被调侃过的阿初心里更加尴尬。一直是这样的,荣升的差别对待看似不明显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他虽然享受着荣家大少给予的亲情,却也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就像他们桌上的餐点,虽然好似是四人共坐,都举着酒杯,但其他三人的都是正餐,哪怕是刚刚接触的“余先生”——因为他顶着大小姐未婚夫的身份,而他面前的只是一份配菜,哪怕其实这顿饭是他做的也一样!

阿次,大哥想有一个家!一个真真正正的家,就算天天给你洗手作羹汤大哥都心甘情愿!看着面前上演的兄妹情深,杨慕初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家每每见着他就虎着一张脸的小混蛋!只要你给大哥机会,大哥也会是一个疼你爱你的好大哥的,阿次,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而你,也只有我!只是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当杨慕次出现在阿初的办公室的时候,阿初有瞬间的怔愣。前一晚他还想阿次想的厉害,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所以阿初就那么直直、傻傻地看着阿次把一张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拍在了自己的面前,直到阿次说“三百万现金支票,随时可以兑现”,阿初才回过神儿来。

戏还是要演,该继续报的仇还得继续,虽然阿初现在心里鼓动的厉害,也想像荣升抱荣华似的把面前这个宝贝疙瘩抱进自己怀里,但他也只是轻轻拿起支票,笑了笑,“谢谢了,干的不错!”阿初是真心的赞扬,他知道他弟弟有本事弄到这笔钱,却没想到可以这么快。这事阿次确实干的漂亮!

“我希望你也能兑现承诺。”阿次此时一心一意想的,是尽快将阿初从危险之中踢出去,这一潭浑水,他离越远越好!

对于阿次所谓的承诺,阿初以为是他对他的威胁!想他杨慕初又怎么可能真的伤害阿次,其实即使阿次不能三天之内给他钱,他也只会再去找他麻烦而已,而不是真的开什么记者招待会!就算真的为了吓吓阿次召开记者招待会,关键时候,他也找得着内容替代。所以阿初完全没当一回事的轻松应道,“我已经取消了记者招待会……所以你可以放心。”

阿次耐着性子听完阿初的长篇大论,却发现他居然真的像他自己说的得了失忆症似的,竟然对“雷霆计划”只字未提!

“我是说雷霆计划!”阿次不想对着阿初兜圈子,而且在这件事上,他是希望越早解决越好。阿次想的很简单,只要阿初把手上的资料都交出来不就完了吗?谁爱研究谁研究去,无论哪方面军,给谁都成,只要不是日本人得到,只要阿初别在里面掺和就好!

但阿初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手里拿的是病菌的完整资料,但仅仅有这份资料却是不够的,这份资料是很重要,但也顶多就是他杨慕初的一张保命符而已,却还不足以成为一件利器,他要的,是要像钢刀一样可以让他随时插进任何组织、随时到阿次身边护住他们彼此的一件利刃!所以,还不够,还不到时候!阿初知道,这件利器就是疫苗,对付雷霆病菌的疫苗才是一张王牌,只是这张王牌他暂时还没有拿到手。

看来,他得加紧研究的速度了!杨慕初心里默想着。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所以面对阿次的逼问,阿初如是说。

“为什么?”阿次不知道阿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急切于一切可能会加注在阿初身上的危险。

“因为还要看你的表现。”阿初一本正经地对阿次说着,心里却着实喜欢逗这样阿次。他喜欢看杨慕次着急,阿次气急起来的时候,眼里的小火苗扑哧扑哧地往外冒,眼睛被烧得晶亮晶亮的,总好过他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对他。

“你千万别逼我,你会付出代价的。”其实阿次所说的代价并不是自己要把阿初怎么样,而是他怕因为阿初的拖延而又害到他自己身边的其他什么人,就像上次的荣四太太一样!而阿次也怕,怕荣初真把他逼得急了,他会不会为了他的安全而干脆把他抓到侦缉处去就近看管起来?他怕自己的一时冲动,也怕阿初受委屈。

“什么样的代价?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天打雷劈!”阿初却是不在意的,他享受和阿次在一起的每一秒,哪怕说的是一些不找边际的话。看着真真实实的阿次就在自己的面前活蹦乱跳地挥舞着小爪子,阿初的心里酸着、疼着、喜着……五味杂陈。

“你是我什么人呢?”阿次上前一步,其实他更想吼的是:你这什么死脑筋,怎么就说不通啊!

“你心知肚明嘛!”阿初不信阿次对于他们的关系一点都不知道,尤其在上次阿次不小心说出了“跪下来端茶认错”的话!

“我哥早死了!”撇清楚,一定要撇清楚,即使说出再绝情的话!既然阿次已然决定了不认阿初,他就不能给他、也不能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是吗?那坐在你面前的我是谁啊?”杨羽桦,原来你是这么给阿次解释的?死了?倒是个省事的说法,或者说,是你们衷心希望的,可惜啊,我杨慕初让你们失望了!

阿初等着,等着阿次的结论,他倒想知道,到底在阿次的心里是如何定义他、想他的!

阿次深吸一口气,不惜说出戳自己心窝的话,“……你恨我把你的东西抢走……”他是这么猜的,阿初恨他,他也这么说了,却不知道这话说出来居然这么疼,疼得他双眼刺痛,浑身冒汗,尤其是在看到阿初似乎颇认同地点头之后。

阿次又哪里知道,其实阿初深以为然的只是他的后一句“你发誓要把你失去的东西全拿回来”。阿初当然要拿回来,全部,首当其冲的就是杨慕次!杨羽桦的东西他可以不稀罕,就算曾经是父亲的又如何,他白手起家依然可以傲然上海金融界,只有阿次,他必须夺回来!他是他仅有,也唯一在意的。其他的,不过是让杨羽桦一无所有的必要过程而已。

“……因此你就针对我,针对我家人……”阿初看着阿次越来越激动,终于再也坐不住。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自己一直摁在椅子里,他怕,怕他一起身,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将阿次揽过来,搂进怀里。“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紧张什么啊?”他想离阿次近些,再近些,虽然阿初知道其实这也安慰不了阿次什么。

“我……”阿次哑口无言。他不是紧张,他是疼!将自己最亲最在意的人推到陌生人甚至是敌对的位置,咫尺天涯也不过如此!可是他不能承认,他什么都不能认!无论是杨慕初的身份,还是他的在意。

阿初知道阿次心里疼,很奇特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那所谓的双生子间的独特感应。只是他心里的那种疼,阿次又知道吗?“……你心口不一!”

是,他心口不一!阿次心虚,所以他一巴掌打掉阿初指向他心口的手指。

阿初瞬间的沉默,只是看着阿次,再说不出任何逼迫的话。阿次的手是冰凉的,掌心却泛着潮意,阿初知道那是汗,可作为一个常年持枪的人来说,就像他握手术刀的手一样,应该无时无刻不是干燥而稳定的,可仅仅从这一巴掌,阿初就感觉到了那冰凉手掌中的些微颤抖,阿次的痛,就这么切身的传了过来,再不是那虚无缥缈的所谓感应。

阿初没话说,并不代表阿次也没有。他要阿初远离他身边,因为他就是个危险的标靶;他也要阿初远离他的家庭,因为杨家此时并不是个温暖的所在,却从来都是一团谎言和迷雾的漩涡。大哥已经在外面苦了那么多年,被外人伤害也就罢了,他不能让家人、亲人再伤害他!

“你刺激我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我承认你是杨家的私……”在阿初一个瞪眼间,阿次瞬间改口,这个李沁红的猜测他可以拿来敷衍搪塞任何人,却绝不能拿来伤他的大哥,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阿初真的是他嫡亲的大哥!“你想让我承认你是杨家的一份子,你利用知道了我的部分秘密,紧紧的把主动权握在手里。”阿次心里苦,他明明都是为了大哥好,却只能对着大哥横眉立目。

“你别无选择。”阿次,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这个仇,我们势必要报,就算我们不报,日本也不会放过我们!你那个虚假的家,我会把你拉出来的。

“你要知道,给别人一条生路,才是给自己一条退路。”大哥做事为什么要这么绝,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阿次再次劝,却始终不是为了自己考量。

“你这样是在威胁我啊?”阿次,我们没有退路了,退路就是死路,我不想死,也不会让你死,我们只能一路披荆斩棘的走下去,哪怕这一路上尸骨无数,只要倒下的是敌人的尸骨,我杨慕初何惧?“偏偏我这个人生下来就不怕被威胁。”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阿次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劝说了?他大哥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又在恨他什么?“金钱?家庭?荣誉?”

“错!”阿初捶着桌子大吼!我要你!要你!要你!只要你杨慕次。“你全错了!杀死你父母……才是我最终的目的。”杨慕初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几乎脱口的“夺回你”三个字咽了下去。

一场交锋,两败俱伤,他们分明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赤裸裸的伤痛和绝望,却谁也无法安慰谁!

阿次唯一肯定的是,大哥竟然恨他、恨他家人到如斯地步,甚至非要除之而后快;而阿初却也相信,他接下来必须要做的事,势必会让阿次很恨上他一段时间。

大哥,为什么?

阿次,大哥不得已,真的不得已!

接下来的日子,阿初异常的忙碌,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阿次给的三百万,他要善加利用,力求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不求一本万利,但至少也要翻上几翻;而雷霆疫苗的研究,更是火烧眉毛,半点缓不得不说,还得快马加鞭,更是半分都错不得;而和雅淑那边,阿初也不想放,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忙碌就放那小妮子去缠着杨慕次,如果因为他这段时间的忙碌而疏忽导致他前段时间的力气都白费,那他才真是要悔死了。

一切都是为了阿次,只要能尽早把阿次从哪个虚假的漩涡中捞出来,只要能让他在阿次身边有一个安稳踏实的位置,他再辛苦再累又何妨?

一根蜡烛两头烧,阿初至少已经有七天没合过眼了。就连一向少话的阿四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大活人这么熬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终于没白熬,我拿到秘密武器了。”尽管身体很累,但阿初的心里很高兴。

“武器?什么武器?”阿四知道老板这些天发了疯似的在研究一些东西,他也敢肯定那一定和雷霆有关,可是科学研究这方便,当真是把东西都摆在他面前他也看不懂的。好在他的上级夏跃春也没在这方面要求过他。

是的,武器,真真正正的利器,可以让他终于站到阿次身边去的王牌!阿初拿着初步完成的雷霆疫苗,笑得无比开心。(其实这里本人纠结过,到底应该是写抗冻成功的雷霆病菌还是写雷霆疫苗,毕竟从后面种种阿初和夏跃春的互动来看,这里不应该是疫苗,而应该仅仅是比日本人完善了的病毒,但因为后面给阿次注射的药水是蓝色的,而这里的也是蓝色的,所以某六还是决定写成疫苗好了。其实说疫苗也不完全的准确,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解毒剂,因为有些医学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所谓的疫苗应该是先行注射让本体产生对病毒抗体的变异病菌,但电视剧里演的什么1-4号的疫苗显然是用来解毒的,那应该叫解毒药才对,不过既然原剧里叫疫苗了,那咱也就将错就错叫疫苗好了!)

阿初再去找和雅淑的时候,已经是他想要收网了的时候。疫苗已经完成,他可以凭借着这个东西稳步到达杨慕次的身边,和雅淑已经不需要再在阿次身边碍眼了。所以阿初这次去,真的是满心欢喜的。不管和雅淑在他身边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有一点阿初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些天来,在她的身边,才是他真正休息的时刻。不需要和精明的商人、官员周旋,不需要对着一堆数据费心,只要撒撒笑容,不时说些甜言蜜语,这傻傻的女子便笨笨的信了。甚至听着她的琴声闭上眼睛稍做休息,她大概都能理解成他深深地为她沉醉、吸引、着迷,当然,这也是他故意要让她这么以为的。除此之外,阿初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他再也不会为说着过分的情话而躲避和雅淑的眼睛了,对着她眼睛里清清楚楚倒影出的自己的身影,即使再肉麻的话他都说的出口,并且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好像一切都是对着阿次说的一样!只是阿初始终想不通,怎么对着自己弟弟说情话就如此底气十足,并且说的情深意切,再没有言不由衷的抵触和满嘴谎言的心虚?难道他……去去去,想什么呢,他一个大男人,阿次也是个大男人,一定是他这几天缺乏睡眠脑子抽筋了!阿初一边吻着和雅淑,心里一边鄙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从和雅淑家出来,阿初直接去找了夏跃春,除了将研究结果交给夏大院长以外,他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而夏跃春对于阿初的主动协作当然是欣喜若狂的,能把如此大的助力拉入自己的阵营,夏跃春知道除了阿初和自己的多年友谊以外,其实杨慕次才是主因,但是他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点破的。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足以,说多了,反而并非美事!

而至于夏跃春给自己的关于爆炸案的信息,杨慕初只能说果然不出所料。日本军方!并非什么阿猫阿狗的小角色,所以才能将事情做的这么天衣无缝,所以才能这么多年一直牢牢地控制住杨慕次。但是,那又如何?莫说一个日本,就是和整个世界为敌,他也要把阿次抢回来!

当陈浩山来找他的时候,阿初就知道,这些人根本就知道他是谁的,否则怎么会对他的样貌没有半点诧异。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他要见的也不是一个日本军方的小喽啰。想要从他手里拿东西,多少得拿点诚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