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菜,他才发现,还没有煮饭。
淘米,下锅,插上电线。然后在地板上坐下来,口干,起身打开冰箱,发现啤酒没有了。终于找到了出门的借口。
他披上一件黑色衬衣,穿上门边的人字拖鞋,吹着口哨出门去。
走下一级又一级楼梯,一直到楼下,转个弯,看见楼群间狭小的天空。继续向前,走过一个街头,再拐过一个弯。他在心内默默盘算着路程。然而,一抬已经看见小超市的招牌和大门。他走进去,不看周围的标签,径直走到左边最后面的角落,扛了一箱啤酒出来。在柜台付钱,没有说一句话,柜台小姐一脸的不耐烦,像所有被夏日的强烈热气折磨的人一样。
他扛着啤酒箱走出超市,勉强抬头看天空,夕阳早就看不见。断鞋走在破破的街道上,发出坚实的声音,让人心安。楼房之间,没有一丝风吹过,汗水从他的肌肤内溢出来,沿着岁月的痕迹淌下来。
一辆黑色轿车从他的身边开过,带起一阵闷热的风。他瞬间停下来,猛然回过头,久久地凝视远去的轿车。
是她。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只是看了一眼,虽然隔着玻璃,虽然过了这样久的岁月。但他还是一眼认出,坐在车内的那个女子,是她。就是他昨夜梦见的女孩。那个他高中时暗恋的女孩。阔别多年,在异乡街头,擦肩而过。不,甚至不算擦肩而过。可是,他的心一下子激起了汹涌的波涛。她在寻求我。他这样想。
回到自己的房子,天已经渐渐暗下来,闷热。他不开灯,开了风扇,坐在地板上,吃过饭,开了酒,一个人静静地喝。千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丢一块肉给它。它把肉吃尽,向他靠近,躺在他的身边。
他起身,为千鸟准备好晚餐,然后回到地板上喝酒。仰起头喝酒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寂寞的声音。
你这悲哀的男子。他对自己说。
天完全暗了下来,月亮却还没有升上来。
她在寻求他,他在寻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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