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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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鸣惊人

在皇宫的御书房里,初次进宫的月姑怀着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惴惴不安的心态,小心翼翼地给徽宗皇帝写了一幅书法作品,不料却赢来徽宗真诚的夸赞。这让月姑心里多多少少踏实了许多。

其实,徽宗夸赞月姑的书法美妙是真诚的,是出自内心的佩服!你看,就在月姑和李纲喝茶的当儿,徽宗还在饶有兴致地反复欣赏着月姑的书法作品,还在不住地连连咂嘴咂舌地赞赏着呢!

月姑喝过茶后,因为心里着急想赶快回去,便又主动地写了一幅扇面。

月姑刚刚写好,徽宗就如获至宝地拿过来仔细欣赏,连连眉飞色舞地惊呼:“哎哟哟,这扇面写得太好了啊!不但布局合理,格式得当,而且字体写得若行云流水,既丰润又洒脱,心随意至、汪洋恣肆,丰盈摇曳、妖娆多姿哇!”

月姑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徽宗皇帝,依然谦逊地说:“圣上别光说优点,要多多指出缺点、弱点,最好能挑出败笔方好呀!”

“挑什么败笔啊?哼,你即便让善于挑刺找茬儿的米芾过来,他也挑不出一星一点儿的败笔啊!这张扇面的确写得章法唯美,气韵贯通、一气呵成、白璧无瑕呀!哎呀,你的这书法技艺真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哇!绝对地一鸣惊人啊!”徽宗依旧赞不绝口。

月姑瞅准了眼下的这点儿空挡,便毕恭毕敬地向徽宗深施一礼,缓缓说道:“承蒙圣上偏爱,小女子不胜荣幸之至!呃,这样吧圣上,小女子今天还有要事,那就此告辞了!”说完抬腿就走。

一看月姑这么说走就走了,猝不及防、情急之中的徽宗急忙上前一把抓住月姑的胳膊,急急地嚷:“走什么?走什么哇?朕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说呢!”

李纲亦慌忙解释:“陛下,月姑真有要事,若陛下垂爱,要么今天回去,改日再来如何?”

徽宗坚决地摇摇头说:“不不,今天来了就别走了!呃——这样吧,朕封月姑为四品文官,专职在这御书房陪朕练写书法好了!”

月姑闻言大惊失色,急急地叫道:“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哇!民女不要官职,确有急事,这就回去了啊!”

李纲闻言亦吃惊不小,便急不择言地说道:“陛下不可言而无信呀!不是说好了的,只是来切磋书法技艺,没有别的要求吗?”

徽宗一拧脖子:“对呀,这切磋书法技艺,哪里能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吗?所以朕要把石大师留在身边,时常请教、经常切磋的呀!”

“对对,这书法技艺只有经常地在一起鉴赏比较、切磋交流,才能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嘛!”梁思成亦不失时机地附和道。

一听徽宗这么说话,月姑立马急得涨红了脸,恳求似地说:“圣上,你、你不可——”

徽宗看了看焦躁得急赤白脸的月姑,连忙解释道:“呃,月姑您不要误会,只管放心好了,咱们只是切磋书法技艺,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哇!”

李纲急得直跺脚、直搓手,喃喃道:“这、这情况的变化突如其来!这、这如何是好啊?这、这让我如何向丁大侠他们交待哇!”

“怎么交待?实话实说呗!”徽宗这么说着,又看了一眼梁思成,稍稍点头说:“呃,要么这样,梁公公,你即给朕拟一道圣旨,封石月姑为四品文官,常驻御书房,陪朕练写书法!这样,李爱卿也可以拿着这道圣旨,与月姑的亲友交待,以正视听了哇!”

梁思成唱诺道:“老奴遵命——”便立即拟写起诏书来。少顷,写好后向李纲递了过来。

然而,李纲却迟迟地不肯接这份诏书,而是用恳求的目光眼巴巴地望着徽宗,期望着他能收回成命,放回月姑;可徽宗却对李纲满怀期待的目光故意不理不睬、视而不见。

看到李纲和徽宗君臣二人就这样尴尬地对峙着,梁思成便一瞪他的小眼睛,用他那尽量压低的公鸭嗓子狐假虎威地喝道:“怎么,李太常,你还不快快跪接圣旨?哼,你敢抗旨不遵吗?”

李纲望了望一脸决绝、毫无回旋余地的徽宗,只好无可奈何地跪倒接过诏书。站起后又连连摇着头向月姑说:“圣命难违哇!月姑,那我就先回去了?”

事到如今,月姑亦没有什么办法,只有无奈地点了点头。

李纲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出御书房。

再说此时的汴河小旅馆里,几个人正坐在那里说着话儿。

小云说:“我估计这会儿姑娘该给皇上写好几幅字了吧?”

花想容点了点头说:“估计皇上一看月姑写字的姿态优雅、出手不凡,而且字体美观、赏心悦目,肯定会龙心大悦,说不定要赏赐一些贵重的东西呢!”

丁信说:“依月姑的脾气,恐怕越是赏赐贵重的东西,她越是不要的!”

“对对,俺家姑娘就是这样,品行高洁得如阳春白雪,有点儿文人的清高和傲骨!她的性情就像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哇!”小云禁不住连连夸赞着。

可吴大戈却大大咧咧地说:“哎呀,干吗追求那么清高的品德呢?那样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给束之高阁了!也太为了追求人生的完美而亏待自己了吧!若换上是我,让皇帝老儿只管赏吧,他赏多少俺要多少,越贵重的越好!我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存起来,时不时地拿出来一件,到大街上一卖,还不能换两坛酒喝!”

小云撇了撇嘴,用手指点着丈夫的脑门说:“若换上是你,字写得俗不可耐,像屎壳郎爬的一样,别说得到皇上的赏赐了,皇上一生气:哎哟,这写得是什么狗屁字呀,别亵渎文人雅士的称号了!别污染朕的眼睛了!快快地给朕把这家伙拉出去,吊腚活剥了!”

“嘻嘻,活剥了还能剩一张人皮哪!”吴大戈自嘲地说。

可小云却说:“嘻嘻,活剥了上锅一炖,咱还能弄碗狗肉汤喝喝哪!”

几个人都被他们夫妻两个嬉笑怒骂的口水仗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少顷,丁信想了想,说:“呃,咱们与其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傻等着,不如到李大人府上等着去吧?”

吴大戈闻言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咱们到李大人府上,泡一杯黄山毛峰喝喝,慢慢地等着呗!”

“你呀,就知道吃吃喝喝!”小云数落着丈夫。

花想容一听丁信说得有道理,便一挥手:“走,咱们现在就去李大人府上!”

于是,几个人便大步流星地向李府走去。

此时的李纲府邸的大客厅里,李夫人正在神龛前上香拜佛。她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无限虔诚地祈祷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让月姑、老爷进宫不出什么差错,平平安安地回来!顺顺当当地回来!”

忽然家丁来报:“启禀夫人,昨日的花班主、丁大侠他们几个又来了?”

夫人说:“那就请他们几个进来吧!”

家丁应声而去。少顷,丁信他们几个人走进客厅。

夫人热情地招待他们落座、喝茶。

大家坐下后,夫人就不无担心地说:“一大早他爷俩儿就进宫去了,不知怎么到这时还没回来!”

“不是讲很快就会回来的吗?”丁信皱着眉头说。

夫人亦忧心忡忡地说:“是呀,说是只是同皇上谈谈书法,写写字,很快就能回来的呀!”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花想容缓缓地问,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吴大戈说得更直白:“会不会那皇帝老儿见色起意——”

“呃——”小云暗暗地拽了吴大戈一把,用眼神狠狠地剜着他,示意不让他胡说。

可吴大戈却大喊起来:“你拽我干吗?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不正是大家所担心的吗?”

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是的,吴大侠说的没错,大家的确都在担心这个!这不,我都为这事儿上了几炷香了!”

会客厅里一时沉默下来。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沉默,难堪的沉默!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小云沉不住气了,喃喃道:“天都到这个时候了,姑娘怎么还不回来哇?急死人了啊!”

花想容故意安慰大家:“想必是皇上一看月姑写的字好,赏心悦目的,就写了一幅又一幅,没完没了的了呗!”

“光写字倒没什么,只要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好!”吴大戈双眉紧锁着说。

夫人说:“御书房是皇上办公的场所,想必也不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丁信却紧皱眉头地坐着,一直没有说话。当然,不说话不代表没有思考,他心里一定是翻江倒海、思绪纷纭啊!

实话说,此时的丁信,不但从吴大戈的“当今皇上好色”的话语中,忧心忡忡地担心月姑会不会遭到老皇帝的逼迫;而且还想到了去年在苏州马球场,那个蒙面人与月姑的复杂而炽热的表情。他生怕这个小皇帝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人儿来到了面前,就会奋不顾身地向月姑展开强有力的攻势;而天性善良的月姑啊,是不是能招架得了这些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和强势的进攻哇?

这时,忽家丁来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众人闻言非常惊喜,慌忙站起,不约而同地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