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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海云端 (08)

秦粟四下打量,这大石周围的草木岩石看上去毫不起眼。他低头想了想,暗自道:“若这大石头是由机关开启,那么机关应当也是通入洞穴的,和山体之间多少会有些缝隙。这样一来,斥生花的气味也会从机关处渗出。虽然会比这大石处弱些,但只要仔细闻闻,总是能够发现的。”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当下走近大石旁边的山岩,紧贴着用鼻子嗅个不停。在大石左右三丈之内,他没有找到山体中透出的斥生花气味,又手足并用攀上山岩,一寸一寸地嗅过去。这片山岩极高,属于月神山中某一山峰,向上望去看不到头。秦粟自是无法攀爬到顶,但他并不认为机关会离这大石太远。他向上爬得两三丈,又横爬着去找斥生花的气味。他将这大石左右三丈,向上三丈范围内的山岩都嗅了个遍,仍然没有收获,只好缓缓爬下。

此时天色已晚,山中寒气渐重。秦粟虽不甘心,却不得不暂时放弃搜寻。他退回松林中,找了个较近的地方准备过夜。用罢干粮,他脑中灵光一闪:“我何不躲起来看看别人是如何进去的?”也是他刚才太急于进洞,竟没想起这个最简单的办法,现在忽然想起,心中大喜,赶紧找到一棵大松树爬上,趴在顶部的树枝上刚好能够看到那块大岩石。待天空完全黑下,星光之下仍然能够依稀辨别松林前的空地。秦粟在松枝上一直没有觉察到任何动静,听着山风终于渐渐进入了梦乡。

清晨醒来时,天刚蒙蒙亮。秦粟灵慧心法修为较浅,幸好时值夏季,北麓虽冷,穿着皮袄还不至于抵抗不了,只是在树上露宿一夜,浑身终究有些僵硬。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凝目朝那大石看去,只见一切如旧。他打定主意躲在这棵松树上守株待兔,于是啃了些干粮,饮了些清水,静静伏在树枝上观察。整整一天,除了方便,他都守在树上,直到天黑,仍是一无所获。如此在树上待了两日,第三日下午,他忍不住感到奇怪,就算这洞中的北麓弟子修行极深,能够好几日呆在洞中不出,可为何三日之间也看不到有人进去呢?北麓弟子修行会如此懈怠么?刹那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这里根本就不是寒黛流冰洞?再仔细回想,自己确实没有看到那大石有移动过的痕迹,不像有人时常进出的样子,而自己竟然完全忽略了。

一念及此,他浑身一震。辛辛苦苦制订的计划竟然失败了么?可那斥生花的气味又是怎么一回事?“不对,一定哪里出了问题,那斥生花的气味似乎太过浓郁了一些。”他喃喃自语着,不甘心的盯着前方的山岩壁。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一个蹊跷之处:在那大石正上方约摸五丈的地方有一处青草极为茂盛。这片山岩以岩石为主体,大多花草长在岩石的间隙中,无法连成一片,可那处青草却是个例外。

秦粟溜下了松树,快步跑到山岩前,沿着岩石缝隙向上攀去,很快便到了那片青草茂密之处。他凑近去仔细闻了闻,一丝淡淡的斥生花气息在鼻中弥散开来。他心头一喜,伸手向青草拔去,待大片草连着泥土被去除后,一块一尺见方的石头露了出来。秦粟试探着用手朝着这块石头的不同位置推去,当他推向这方石的上部时,它向后翻倒,与此同时,正下方的那块大石发出沉重的轰隆之声。秦粟赶紧爬了下去,待落到平地之上后,他看见那块巨大的岩石已经完全打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如果不是寒黛流冰洞,这里会是什么地方呢?”秦粟一边想着,一边走入了这处洞穴。走了十来步,他感到这洞中光线竟不弱,环视周围,发现顶上和两边石壁中有光亮透出,但看不出究竟是何物发光。再走得十余步,转了个弯,眼前忽然一亮,秦粟停下了脚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为宽敞的洞窟。这洞窟四五十丈见方,高达百余丈,由下至向上,洞窟壁逐渐朝内收拢,整个洞窟呈现为不规则的锥形。在洞窟壁上有无数光亮透出,那些光源或圆或方,或强或弱,或大或小;而洞窟的最顶端似乎还开有孔洞,大量外部光线透过这些孔洞照了进来。

洞窟内光照充足,秦粟可以毫不费力看清里面的事物。他首先看到的,是洞窟内的斥生花。那是一片美丽的花圃,诸多蓝色和粉色的花长在一起,摇曳生姿,不分彼此,两种花香混合而成的特殊香味弥漫了整个洞窟。这景象让秦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月岛之上,每逢夏日,蓝色和粉色的两种花都会茂盛生长,成片成片的覆盖地面,然而蓝花和粉花绝不混杂生长,而且两种花生长的地方一定相距甚远。这两种花各自的香味都不能及远,所以在天然环境中闻不到斥生花的混合气味。只有当人把两种花分别摘下,放到一处,才会产生这种气味,而这气味可以飘散到很远的地方,停留很长的时间。可是,眼前这蓝花和粉花竟然毫无芥蒂的长在了一起,尤其奇怪的是这粉花,它性本喜阳,怎会生长在一个没有阳光照射的北麓山洞之中?

一头雾水的秦粟走到了花圃跟前,缓缓蹲下,细细打量。这洞窟地面均是石质,唯独花圃内填满泥土,多半是人工造就。伸手摸摸泥土,土质松软湿润,显然时常有水源浇灌,而这洞窟内并未见到暗河,看情形应当是洞窟顶端漏下的雨水滋润了这片土地。秦粟轻轻摩挲着一朵蓝色的斥生花,感觉与南麓生长的并无区别。他拨开这花,正准备去触摸另一朵粉花,突然察觉到这些花之间还长了一些草。那草的叶片有拇指粗细,高度与斥生花相仿,夹杂在两色斥生花之间毫不起眼,是以刚才秦粟站在洞窟入口之时未曾看到。花朵之间长些杂草本是一件极为普通之事,可秦粟翻看了好几处,却见花圃中除了斥生花,只生长着这一种草。他随手摘下一片草叶,凑到眼前认真察看,发现这草叶中央有一道淡淡的白线,那白线断断续续,星星点点,仿佛小小的雪粒排列而成。将那草叶放到鼻下闻闻,有一股清新的气味,可这气味极弱,甚至还及不上斥生花的混合气味。秦粟从未见过这种草,隐隐觉得,它便是促成蓝色和粉色斥生花长在一处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