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萧后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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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隆绪柩前继位 萧后为摄政太后

十二岁的嫡长子隆绪在其父景宗帝柩前继皇帝位,宗号圣宗,耶律隆绪对当皇上并无兴趣,对皇权还萌懂着哪。而被册立为皇太后,摄辽国军国国大政的皇后萧绰可是心仪怡悦不已。他们母子乘坐在一辆驷马大车轿里。

驷马大车轿的前面,是驷马大车拉着景宗帝耶律贤的灵柩。按契丹人的习俗在灵柩棺头搭挂黑纱,左右垂挂成串黑纱花球。契丹人崇拜日月与神灵,多信萨满教,平民百姓丧葬习野葬,王公纳棺椁,置灵寝。丧服为黑色,妇女去耳环,不大哭,祭日为七七四十九天。

景宗帝卫队官林一虎率卫队护卫灵柩,皆素衣快刀戊卫。

皇后萧绰母子的驷马大车轿后面是渤海妃古秋月与女儿淑哥的驷马大轿。皇后与皇妃车轿两边是侍女们,有骑马的,也有在车轿里休息的。皆穿黑色孝服,妇女去耳环,不参加葬礼,不大哭等习俗。

萧后生于南京即幽州地,受汉文化与习俗影响较深,她天生就很叛逆,勇于革新。除了穿黑色衣服和去耳环外,别的她就汉人习俗。新继位的小皇帝自也随母后的决定,换上黑色丧服就是了。

来时还只是南院枢密使官现封为朝廷总宿卫官的韩德让,统领皇家卫队,包括林一虎的御林卫队,还有韩德让自己亲军,担当行营护驾,他是年仅29岁的皇太后最信任的人。

萧后母子乘的驷马车轿两边旌旗招展,威仪荡荡。新册立为皇太后萧绰摄辽国军国大权的时代开始了,如历史的车轮滚滚,从西京云州(今大同)起动,轧轧向前。

在前面开路与殿后的是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率领的数万大军,浩浩荡荡,没有尽头似的,向前迤逦行进。

小皇帝圣宗隆绪也许是在父皇柩前继位大典熬时费神,十二岁的孩子,对大人感兴趣的严肃、神往的权力交接没有多大兴趣,大概是疲乏了,一上车轿便呼呼悠悠地睡着了,也许他幼小的心灵进入的梦乡是另外的一幅天地,譬如打猎,戏水捉鱼,玩鸟遛狗什么的。

对所经路边的风景自然也无缘观赏。

塞外风光,桑干河水淙淙,在宽阔的河面流淌,滔滔浪花在狭窄的河床地段拥挤而行。

长城蜿蜒,沿着起伏的山峦,由西往东,书写着中华民族的繁衍生息,幽幽如梦。战火消烟,电闪雷鸣,气壮山河,如嘶如泣,如歌如舞。一位堪为后世人称赞的中国十大名后之首的萧绰萧太后,由她当政的大辽国的世纪之春开始了,如一曲抒情的歌,以优美的旋律,吹动历史的云霓之帆,乘风破浪向前,树立起一座美丽的北国女皇傲岸的丰碑!

皇后萧绰矜持的坐在驷马车轿里,想不到青春无限还没有褪去,就倏然过渡到29岁,还在年轻貌美的年龄段的萧绰皇后就一步跨越到执掌辽国军政大权的萧太后了。从打坐到这象征最高权力的驷马大轿里,她的心情就从来没有平静下来。皇帝行宫里发生的一切,就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让她的心情激荡,时而忐忑,时而神往,兴奋不已。

耶律隆绪于父皇柩前继皇帝位大典的大帐虽简陋,但庄严肃穆,鸦雀无声。

‘皇帝遗诏’:“皇子梁王耶律隆绪,天性庄重,宽容笃孝,聪颖好学,智慧过人。可于灵柩前即皇帝位。”这是南院枢密使韩德让那清朗而有力的声音。

自韩德让接到皇后萧绰密信携亲兵赶来焦山行营,让萧后半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体,慢慢地嘴角上翘起了笑纹,心里别说有多么高兴了。他了解也相信韩德让的智慧与处理国家政务的能力。她相信韩德让能让她与景宗生的嫡长子能顺利地登基做皇帝,她这位皇上遗诏册立的皇太后也能顺利地摄大辽的军国政。想到这儿让她心里有种美滋滋的感觉。

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没有赶来的那阵儿,她整个心都悬着。虽然她有数年协助景宗处理国政的能力。而且也亲自处理军务,连指挥打仗,高梁河大战都没有让她心慌过。可扶植皇儿隆绪登基,这可是充满了危机的事儿。虽然她一到景宗帝的行宫,渤海妃古秋月赶紧把皇帝的遗诏交给她,她看过,便当即宣布内部戒严令,实际也只是封索皇帝生命垂危的消息。“秋月皇妃,你别哭哭涕涕的!这是啥时候呀?你怕人不知道皇上要咽气了咋的?”“我怕皇上好不了呀!那可咋办哪?”渤海妃是皇上的宠妃,两人情感尤深,她哪里耐得住悲伤?她嗫嗫地说。“那也不能哭,忍着点儿,装笑脸也得装像一点儿。不能让宫外人看出破绽来。”“那能隐瞒多久呀?”“直到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和南院枢密使韩德让来了为止。你可听清楚,连景宗帝的御前卫队官也不可以进来探视皇上病情!”渤海妃古秋月有些不以为然地说:“皇后,用得着那么紧张吗?林一虎可是姐姐你推荐给义皇子耶律贤的呀!”萧后萧绰当时重眼看了渤海妃一眼,语气很是凝重地说:“秋月,你可别说你没听说过,可是你也读过中国历史,东周列国、秦汉隋唐,为争夺王位,兄弟手足相残的事可屡见不鲜。就说咱们大辽国吧,太祖仙逝,述律皇太后就偏心不轨要废长立幼,蓄意剪除咱的爷公耶律倍的势力,他可是皇太子兼东丹王。可述律太后要扶植我外祖父太宗做了皇上逼得东丹王出逃后唐,客死他乡。是咱们俩的公爹,世宗耶律阮,有幸在太宗驾崩于伐宋归途得南北两院大王拥待继皇帝位,之后,这才在广宁(今北镇)龙岗为咱们的爷公修建显陵并追溢皇考为让国皇帝。”你看看,为了争夺皇位,一个母亲竟然偏爱一个打压一个,硬把当太子的大儿子给逼得逃亡,多么狠毒?何况是兄弟手足之间了。还有皇族之间争夺皇位的事就更多得数不胜数。就更加残酷无情,不择手段,斩尽杀绝。”

说起这些事,皇后萧绰简直滔滔不绝,她略停顿一下,接续地说:“咱们公爹世宗的皇位也没稳固多久,天禄五年九月,他率军援助北汉(刘崇)南伐后周(郭威),进军途中,在祥古山火神淀(今河北宣化县)扎下行帐,等待聚齐诸部兵马。潜伏在咱公爹世宗皇帝身边的野心家耶律察割有着高贵的皇族血统,他长期策划想夺取皇位,终于等来了机会。世宗皇帝先祭祀了父亲耶律倍的神位,然后摆下酒宴与已到达的酋长和王公大臣们喝得酩酊大醉,各自回帐酣睡。世宗皇帝被扶到甄氏帐中。察割找到寿安王耶律景愿与其谋反,遭拒。又找耶律盆都,两人集合已准备的兵马,杀入寝帐,将34岁的世宗皇帝耶律阮和皇后萧氏、甄妃等尽皆杀害。

耶律屋质率所部兵马杀来平乱,世宗皇弟手刃仇人,扶寿安王登基。耶律景年仅4岁,多亏甄妃多个心眼事先……”

萧后突然停下来,问渤海妃古秋月说,这事你没听咱夫君景宗帝对你讲过吗?

“讲过呀,不只一次。”

“那你咋不说你听他讲过,让我费口舌?”

“景宗帝不愿意对人讲他的伤心事,而我又是被大辽灭国的渤海人的后裔,渤海国争权夺位的事作也一样有。大唐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其兄李建成其弟李元霸,否则就要被李建成和李元霸所害。我对抢夺皇位之争,与侵略别国的战争最为反感,确实也很少向景宗帝打听。没有一次听姐姐讲得这么详细。”渤海妃古秋月很歉意地这么解释说。眼泪却潸然流个不止。

皇后萧绰表示说,这确也怪不得你。景宗帝那年才4岁,甄妃事先让一厨人将耶律贤藏起来,他的癫痫病就是那次受惊吓种下的祸根儿。渤海妃古秋月叹了一声说。哎!他每一次犯病都让我撕心裂肺的痛,找大夫,请御医,想让他割去病根儿,可怎么问他都不愿痛痛快快地讲,他很坚强,这是我体验到的,不是听他讲的。我最钦佩他的第二点,他不愧是契丹勇士,而且也是最聪明一位帝王。

皇后萧绰心说,景宗帝昏厥在迷留之际,这行宫环境令人堪忧,我的心悬着,哪还有心意听谈这些呀?摇头摆手说:“秋月妹妹,评价咱夫君的话你知我知,咱有时间再说吧。我与他夫妻十三年光景……”往下话她没说,起身走开。

这行宫后宅,除了她与渤海妃及两个儿女,再就是各自已的佣人,丫环侍女什么的。萧后一来到这里便立即安排行营侍卫军中的小校耶律天哥带一班人在皇帝寝宫外站岗放哨,禁止外人进来打扰。天哥被她派差出去了,去中京,去上京,如今未归。替代天哥的小头目,也是契丹人,他是韩府韩匡嗣时的兵卒,宽厚的嘴唇上一抹绒毛的小胡子,龙睁虎眼,值岗丝毫也不懈怠。让人放心,都喜欢韩九。

这时小皇帝隆绪睁开眼睛,见母后闭目想心思,拉开车轿门就想跳下去。“隆绪!你要干啥去?”萧后激凌地睁开眼,一把抓住儿子衣裳,急问道。“娘!我去撒尿!”圣宗隆绪回答说。萧后叫车轿停下,扶儿子下车轿。隆绪撒完尿,告之说他去找淑哥妹妹,便钻进了渤海妃母女乘的车轿。萧后这才下令起轿,继续想她的心思,接绪回忆皇帝行宫里的事。

这时,皇帝卫队官林一虎要见皇上,小胡子韩九两臂一伸阻住说:“林卫队官,萧皇后有令,外人不得入内!”

“我是皇帝的卫队官,我是外人吗?我进去探望皇上,让开!”林一虎火气大了起来,大手嗖地握住佩刀。小胡子一伙个顶个的都是快刀护卫,也嗖地拔握刀柄,转眼间一笑说,林卫队官请稍等,我通秉一声。

小胡子把萧后招出来,身后尾随着渤海妃古秋月。

“一虎,有啥事?”萧后堵在寝宫门口问道。

萧绰是一虎兄妹的恩人。林一虎诚惶诚恐地解释说:“几位随皇上行宫来此地的部落酋长和王爷,要求见皇上,我说皇体欠佳,不能打扰,把他们阻在宫外。可他们不相信,说皇后来此,定是皇上病情严重,要求我向他们介绍实情,我也被阻在外面,心里忐忑不安,皇后就请让我见皇上一面吧!”

萧后说:“皇上病着,时好时坏,多数时候得静养,得尊御医叮嘱,不可干扰他。我的话你该相信吧!转告那几位关心皇上龙体安危的部落酋长王爷们,等皇上身体好转,我会搀扶皇上接见他们。去吧!”

林一虎心里虽然不满,但也很是无奈,只好转身走开。

渤海妃见此状,对萧后说:“皇后,看来你对皇上的贴身护卫也不信任?”她嘴角翘出几分讥讽,“他们林家兄妹可都是忠心皇后你的人哪!何况也看得出来,林一虎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

萧后言道:“咱们的公爹,世宗耶律阮,就是他的善良,才让身边养了一只狼,那就是皇族血统的耶律察割,才让野心家有了谋权篡位的机会。历史的教训,大意不得呀!当然我不是怀疑林一虎的人品,万一他说话说漏了嘴怎么办?事情往往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部落酋长包括王爷们,怀有异心,乘危作乱怎么办?你我都可能遇害,关键不能让让国皇帝,尤其世宗皇帝传下来的皇位蒙受灾难哪!”

渤海妃沉默下来。她知道在这里的一切真得听从皇后萧绰的安排,景宗皇帝的遗诏中已定了格调,册立皇后萧绰为皇太后,皇帝年幼,由皇太后摄军国大政。

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率数万大军日夜兼程的赶来,接收了皇帝行宫,把那些随军参战的各部酋长、王公大臣隔挡在外,把皇帝寝宫包围得水泄不通。这让萧后整个提吊着的心,顿时放落了一半。就差小皇帝继承皇位大典的顺利召开了。

没隔两天,派往上京去的侍卫军小校耶律天哥引路,把南院枢密使官,她的学长也是让她动过情的男友日夜兼程的赶来,他带着契丹官员有可拥有的亲兵赶来,召开了皇帝继位大典。由嫡皇子耶律隆绪继皇帝位,字号圣宗。“在皇帝行宫的各部落酋长、王公大臣们跪拜,三呼万岁!”见于皇帝年幼,奉先皇遗诏,册立皇后萧绰为皇太后,摄军国大政,皇太后千岁,千千岁!韩德让宣布太后摄政,众酋长、王公大臣三呼千岁!这与南朝皇帝继位大典几乎是相同样式。只是在行宫柩前继皇帝位大典显得简陋罢了。但庄严慎重,合规合法。皇太后萧绰半悬在空中的心总算是完全地落了体了。萧绰望一眼坐在下面的渤海妃和各部酋长、王公大臣,她的心当时激动万分,热泪盈眶。她转向充当内务大臣角色的韩德让,高声宣布,说:“我以圣宗皇帝的名义宣布,任命原南院枢密使官韩德让为皇宫总宿卫官。下面请总宿卫官部署安全防卫措施。”

新任总宿卫官韩德让,宣布说:“随皇帝行宫到此的各部落酋长、王公大臣各在原位待命,不得擅自行动。皇帝寝宫不得擅自入内。原景宗皇帝卫队一律归属本总宿卫官调用,违令者军法处置。”

一切都相当顺利,这让萧后高兴得笑出声来。

突然,驷马车轿一阵激烈地颠簸,显然这段路不平,把萧后从沉情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放在身边的漠北湾刀呲溜地滑落,她反应疾快地伸手一抄抓了起来,顺势横担在双膝上。坐在车轿驾驭手身旁座位上的女侍官萧江雪忙回过身掀一下车轿帘儿问道:“皇太后,你颠着了吧?”“没事儿。”萧后回答道。

这是长城内的驿道,沿着桑干河道由西向东,弯曲地伸延向远方。秋风把枯黄的落叶铺洒了一路。前边拉皇帝灵柩的驷马大车放缓了行速,后面驷马车轿也跟着把行速放慢了下来。天色渐晚,远方模糊起来。

总宿卫官韩德让勒马回到皇太后的驷马车轿近前,报告说:“这里距离南京就还有一天的路程,距离广宁(今北镇)显陵地界还得两天多路程,咱们到河口镇驿站休息一宿。”

萧后打开车轿门听韩德让讲完,说:“知道了。韩兄,你别忘了考虑回上京临潢府该做的事。”

“知道。”韩德让胸有成竹地回答。

这里距离前边的桑干河河口即河口镇不足六七里地远了。

铁骑马队和车辆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