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自己以外的人坦承自己的真实想法,没想到,说完之后,是如释重负般地轻松。是因为那个人是岳海么?难道其实自己并没有真正放下曾经对他的动心,依然只有在他面前才能真正安心、放松,依然贪恋他无处不在的沁人心脾的温暖?
不知何时,北唐岳海已经心疼地将即墨馨雅揽入怀中,由上而下,不断轻抚她的背脊,以此减轻她的难受程度。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动作。没有说话,是因为馨雅她现在需要的是聆听,是减负,是放松。要改变她的想法,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可以做到的,而是需要用事实去证明她想错了,用感情打动她,令她自觉地改变心意。
紧跟在马车旁的寒,听到车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尤其是即墨馨雅的笑声,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终于笑了!这一路上,从即墨潇逸被攻击、雨竹自裁开始,就一直有些郁郁寡欢。尤其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而作出的安排、决定,可以说事事皆不如她意,一直有些闹意见,闹别扭,愁眉不展地,现在终于好了,应该是心里的那道坎已经跨过去了。
看到伯母和逸儿从马车中出来,寒知道,伯母又在为馨雅和北唐岳海制造机会了。对于此刻伴在她身边的北唐岳海,寒奇怪,自己尽管心中酸涩不已,竟然没有嫉妒,而是由衷地为馨雅高兴:只要她觉得开心、幸福就好,哪怕让她开心、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自京都出发至今已经整整半个月了,越往前行,山也越多、越密、越难以行走。
这一日,马车行至金剪关前,顾名思义,金剪关的整个地形就象一把大剪子,最窄处不足两丈,两侧是山高林密的陡坡。这样适于拦路抢劫的地形,曾经是绿林好汉的最爱,如今因着东阳国的日益强盛和官府围剿力度的加大,已经人去寨空,但仍然很有可能是敌方选来进行伏击的好去处。
寒不敢大意,在关前小镇休整的同时,派了三拨侍卫进行地形查探,画出详尽的地形图,与即墨馨雅、北唐岳海一起商讨对策。听说了那日北山上北唐岳海说的那番话,自己对他的印象,不再只是一个表面看上去那般养尊处优、只会风花雪月的简单人物了。
这些天来,寒和即墨馨雅除了必要的接触,一直有些相互故意躲着对方。寒是觉得自己负责的事情出了岔子,觉得对不起她,而且她身边一直有一个北唐岳海陪着,伯母又很明显地一直撺掇他们两个,而她却从来没有表示过反对。看来,用她的话说,自己是入不了她的眼吧。
而即墨馨雅则是因为出了内鬼而导致逸儿差点出事这方面的事情,怕寒看到自己就觉得内疚。其实,更因为当初寒对自己提出雨竹可能是内鬼时的沉默,不敢面对他,怕想起那天心里泛酸一事来。
两人都想得太多,结果造成两人的距离因越是躲避而变得越远,现在面对面,竟觉得有些微不自在了。好在现在有吸引全部注意力的话题,让这种不自在的微妙感觉暂时靠边站了。
三人同时默不作声仔细查看侍卫们绘制的地形图。
寒最先打破了沉默:“虽然现在金剪关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有人进驻,但如果我的目标要经过这里的话,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伏击之处。”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埋伏下上千人不成问题。”寒不断用手指点着地图,越分析,越心情沉重,这金剪关不好过,“而金剪两刃的交错处,毫无疑问就是最完美无缺的伏击地点。”
“夏兄说得极是,对方也肯定知道,我们会对此作出防备,故必会使出奇招,让我们防不胜防。”北唐岳海的神色亦有些凝重。
即墨馨雅虽然以前博览群书时,有见过这种所谓的“地图”,只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标记,但实在是看不太明白,干脆自动过滤了。哪象前世学地理,看地图,有海拔高度线,有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图标,还标明了比例,让人能一目了然。不过,条件有限,这个时空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地图,不能苛求。
此时此刻,即墨馨雅的沉默,让另两人误以为她在思考对策,都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看不懂地图,不等于也看不懂他们的眼神,不过,即墨馨雅可没有半点为愧色:“别介,我看不懂这地图。”
“你看不懂地图?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呵呵,”既然她不知道地形的险峻程度,那就不要让她知道,徒增担心好了,“既然看不懂,那你就去休息吧。”
“不需要我的配合么?”没我啥事,叫我来干什么?
北唐岳海无害地微笑:“你到时候无条件服从就好了。”
即墨馨雅看着地图,本来兴致缺缺,一听说不让自己旁听,届时还要无条件服从,一下子就紧张了,难道有什么……
“不让我听,是有什么诡计么?”疑惑中又含有紧张的目光飘向北唐岳海。
北唐岳海收到即墨馨雅如此眼神,不禁失笑:“你想多了,哪有不让你听,不让你听就不会叫你来了。只不过担心你累着罢了,快去休息吧,乖,听话,啊。”自从成为馨雅的闺蜜,两个人之间说话默契渐增,语气日渐亲密,今日更是当着夏路的面,就无所顾忌地脱口而出了,其实自己也算是故意的吧。自己不会看错,夏路和自己一样深爱着她。
“哎,你弄清楚,叫我来的是夏路,又不是你。我的意思是:你,急着赶我走,是不是不想让我听?”平时岳海最欢迎自己,今天居然破例要赶自己走,绝对有问题!
“没有的事,你要听就留下来听好了,可千万别认为是我不让你听。”本是一番好意,如果反而让她误会,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还差不多。那,你们继续,我旁听。”
即墨馨雅得意地冲北唐岳海做了个鬼脸,又不好意思地朝寒笑笑,然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