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佟铮和严绣皆没能睡个好觉。
严绣拎着香椿上楼后,邹鸣人包扎好了,但淋淋鲜血犹存,严绣两条腿绵绵无力。佟奶奶又给了严绣一巴掌,一口咬定,是严绣怂恿她的大孙子铮铮持刀伤人的。佟奶奶斩钉截铁:房子,是她的房子,卖或不卖,她说了算!随即,严绣捕捉到了邹鸣人的奸笑,笑得叫她毛骨悚然。
这一夜,严绣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两个字:诉状。
刚刚,严绣致电了庄姐,庄姐说,打官司?打官司不得有诉状啊?后来,严绣就俯在这两个字上,打了个盹儿,做了个梦。梦中,佟铮手上戴着手铐,被控谋杀邹鸣人。
严绣肠子都悔青了,这么丁点儿的事儿,她何苦让佟铮搅和进来……
翌日,严绣早早出了门。欧阳玉给邹鸣人打来例行电话,问,如何了?邹鸣人答:再等等,也就三五天吧。话音未落,邹鸣人便锁定了纸篓,里面扔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团。在佟家,没什么人有机会动笔,这纸团便尤其突兀。邹鸣人一捡,再一展开,上面赫赫然是严绣的字迹——诉状。邹鸣人哈哈一笑:等?还等什么等?这缺心眼儿的娘俩儿,上钩上得未免太快了。
邹鸣人挂了电话,将纸团铺铺平,用力拍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这一痛,眼圈立马红通通的了:“妈……您快来看看这个!”
佟奶奶文化水平有限,邹鸣人搬出了字典,一笔一划比照着,给佟奶奶讲了“诉状”二字的含义:“妈,嫂子……这是要告您。”
“告我?”佟奶奶一哆嗦。
“是,她这是要告您,私吞她的房子。可是妈,这房子,是您的房子啊。”邹鸣人一板一眼,“莫非,她这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扔下您,不管您的死活了?”
就这样,佟奶奶瘫了下去:“儿啊,你可得给妈做主啊!”邹鸣人哄孩子似的哄着他亲妈:“有儿子在,儿子给您做主,妈,从今以后,儿子做您的靠山。”
接下来的几天,严绣忙得连轴转。庄姐给她找了个律师,帮她打官司,可每每谈及关键处,严绣又退缩,和老公的亲弟弟对峙法庭?她九泉之下的老公会怎么想?她当亲妈一样伺候了三十年的婆婆,又会怎么想?但无奈,邹鸣人一天比一天赤裸裸,他当着佟奶奶做戏,反咬严绣一口,嫂嫂,不要为了钱,六亲不认啊。严绣有口难言。
接下来的几天,佟铮一样找了个律师,但在他和严绣通了通气后,严绣大包大揽了,一念及佟铮手中的刀子,严绣便让佟铮哪凉快儿哪去了。佟铮作罢,毕竟,除了邹鸣人,佟话中还有个徐路遥,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他的交待。
而这一天,佟铮正要找徐路遥聊聊,愣头青唐千贝又疯疯癫癫地冲了进来,像一阵妖风似的,便将佟铮卷走了。
出了佟话,唐千贝放开了佟铮。这几天,二人的关系并不算融洽,各有各的心事,真的做不到水乳交融。
佟铮甩了甩手腕:“唐千贝你又抽什么风啊?”这婆娘,天生神力啊。
唐千贝低着头,下巴都双了,整张脸白得发灰。
佟铮吸了吸鼻子:“你哪弄这么一身的消毒水味儿……上医院了?”
唐千贝点了点头。
“谁病了?唐唐又病了?”佟铮上下打量唐千贝,“还是你?又伤着哪了?”
唐千贝又摇了摇头。
“哑巴了你?”佟铮急了。
“是袁大坤,我上医院,看袁大坤去了。”唐千贝抬了头,直视佟铮。
“袁……什么?”这名字,佟铮耳生。
“袁大坤。”唐千贝字正腔圆,“我们公司业务部部长,马琳达的顶头上司,也就是马琳达的那个朋友,那个……乐善好施的朋友,租给咱们房子的房东。”
“哦。他病了?”佟铮仍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