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淡爱,只差遗忘
4729800000013

第13章 再见爱情(1)

长安

一梦如幻,瞬间而来,瞬间而逝。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铁戈犀利的划过他的脸上,从此他成了关外有名的独面郎君。他不说话,只喜欢喝酒,然后擦着他的剑,骑着马,往关外关内两头跑,生活得乐意而逍遥,不在乎自己是谁,就这样得到解脱一般的淡定生活着。

直到有那么一天,从雁门关那边来了一个人,他带了一坛沉封了的美酒,把酒搁在他的面前告诉他,酿酒的人已经死啦!那一夜,他痛苦万分,一夜未眠。我留宿在他的家里,他算得上我半个朋友,亦不是很深的交情,淡如水。我唤他大哥,因为从来不知他从何而来,要打哪去,就叫他大哥。

我第一次看他哭,用一只眼睛,一半脸,哭得不省人事,像个女人般懦弱。那一夜,他吹灭了蜡烛,坐在桌旁,不停的喝那坛酒,倒酒、喝酒。他告诉我,送酒来的人是他的弟弟,他本是出自有钱人家的王孙公子,父亲在朝廷做太尉,子承父业,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但他却在他十四岁那年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劫,父亲在他十四岁那年再续妻房,纳了一个番邦姑娘为妾。

太尉府纳妾本来是件平常之事,哪知这名番邦姑娘天生的蛮野之气却深深吸引住了他,那年她十七,他十四,如同带弟弟一般的在太尉府里和他玩耍,一起射箭骑马,一起捉迷藏,一起打闹,太尉也颇为喜欢番邦姑娘的这股野蛮劲,所以任由他们嬉闹,并未认为有何不妥。

一晃三年,他长成了十七岁的翩翩少年郎。行完冠礼他就随父亲入朝为官,一入朝纲,从此就将别过过去的快乐日子。

少年郎,楚冠俊眉,着朝服,登官靴,腰系云龙环,好不潇洒,不知迷倒多少宫廷粉娥,官家小姐。那一年慕名来他家联姻的人络绎不绝,最后蒙皇恩,亲点了淑皇后的妹妹为妻,这圣旨一下,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当年俏佳人,如今淡娥眉,唯有她身上的那股野蛮劲始终没淡,她为太尉生下一子,如今再度身怀六甲,待卧西厢静养。

那一夜,看到太尉府里红灯又作高高挂,她挺着大肚子扶窗出门来看,她唤来丫鬟问,老爷又纳妾了吗?

丫头抿嘴笑说,今天是少爷行纳吉礼呢!过两天新娘子就要迎回府啦!夫人你竟然还不知道?

她有些恍惚出神,是啦!最近都不见他来,原来放在手里的风筝要飞了,连同这条线一起飞走。

那一天,她回到房间就开始酿酒,她说要酿一坛美酒送给他做为新婚的礼物。?

纳吉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想到了她,夜已经很深了,但心里还是不停的在惦记着她,看着她的窗内灯火依旧通亮,就这样一整夜都靠在柱子上看那灯火里酿酒的人影。

河池里的白色莲花慢慢的开了,早晨的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屋外的少年郎就这样等了一宿,竟然不知道她是何时熄灯就寝的?竟然不知道天是如何变亮的?竟然忘了去上早朝的时辰……

老太尉动怒啦!那一天,太尉府闹得好大,天都震塌啦!

大婚之前,公子居然站在太尉小妾的房外等了一宿。这下子什么样的谣言都传开啦!太尉怒叱着把他找来,二话没说就当众鞭打起他来,很多人开始闲言碎语,说番邦小妾腹中怀上的是年轻公子的孩子,说公子越了礼数和继母****,一下子传闻在整个太尉府里传来啦!

太尉深知自己这把年纪不可能再有子嗣,对她腹中胎儿更是怀疑。

从此,两人被分开。太尉下了狠心,命妇前来打掉了她肚里的胎儿。听说未成形的仍就是个男婴,她整天躲在房中哭,他愧疚在心,却无法弥补。

大婚当日,他偷偷跑到她住的地方,跪在地上给她磕头,他唤她的名字对她说,对不起!把身上的佩剑一横,放在地上说,愿意以死来偿还他放下的罪孽。她哭着从房间里出来,怀里抱着那坛酒。伊人憔悴,身如黄花,她凝视着他,对他说,说什么傻话呢?今天你大喜,快把剑收回去。

他红袍加身,却如同被囚禁了的囚徒,是他年少无知,害她失去了腹中胎儿。他从来不敢说出心里对她的喜欢,多年来就是这么一直默默隐忍。但仍旧铸成了大错!他是罪人,是他害了她!

此刻,他只求一死。

她伸手抚摸他清瘦的容颜说,知道吗?自我远离番邦来到太尉府,便遇到了我一身的快乐,那就是你,无论你给我的是什么我都愿意承受,因为你是我活在世界上唯一的快乐。

他含着泪低头不说话,她把那坛酒放到他的手心里说,今日你大婚,不该来这里。

他摇头说,我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你啦!

她看着他问,为什么?

其实她不用问也知道,大喜当前太尉顾全颜面不想见血光,一旦他大婚完毕,估计她的死期也就到啦!太尉府里小妾众多,少她一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微笑着说,日后好好照顾你弟弟。

他低头不语,颤抖着双肩给她磕头,求她宽恕。

她亦笑,何曾怪过他呢?!????

那一天,大红灯笼高挂,他闯入了喜堂,找到了老太尉,二话没说就给他磕头。他说,孩儿不孝,从此远踏他乡,不会再回来!唯一事恳求父亲大人能够答应!

这一次,他用他的出走为她保全了一条性命,他知道他离开了,太尉唯一的儿子就只剩下她生的次子,次子尚小需要娘亲,只要他一日不回长安,她就一日太平。

太尉大怒,呼喝着家人拦住这畜牲!

他拔出了剑,往身上一横,说,你若不答应,今日我便死在这里!

那一天,她看着他呼喝着闯出了太尉府,看着他挥剑上马,远走天涯,好不神气!

老太尉气得要死,从未见过儿子这样,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掩着眼泪,默默的轻轻一笑说,此生得公子如此,还有何求?她的心已经明白了,心带着钦佩,带着跟随,随他上马远去。

那一天,公子闹了喜堂,闹了太尉府,即便他没有说什么,人人都知道他爱慕着那番邦女子,若是没有深厚的感义,怎么会做出如此不要命的举动?人人看了哭泣,泪掩不止。都说公子和番邦小妾是清白的,都叹能像长安公子这般情义的恐怕再也找不到啦!

那一年,长安牡丹遍地开,他踏马飞溅长安城,只为保全一个心上女子的性命,背弃一切,远赴它乡。这一离开就成了永恒,从此长安只能是遥遥望,从此,他与她不再见,此生不再见,心里却是长牵挂。

她每年都会想,公子远在他乡可好????

故事讲完了,天也亮啦!

独面郎君的脸被阳光柔和的照着,他说,我还想,被人毁了半面脸,我就可以回长安去看看她,到时候没人会认出我的。可惜现在却不能够啦!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去呢?我问他。

他起身,推开房门,迎着早晨的阳光开始忙碌起自己的活计,他淡淡的笑着说,想也只是想想罢了。

你肩头的那片雪

“终于还是回来了。”我告诉自己。

凌晨两点,我孤零零地站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站台上,提着箱子深深吸一口气,好冷!夜晚,仿佛迎接我似的,灰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

清晨醒来,淡淡的阳光已洒满屋。寓所里的陈设依旧,只蒙上厚厚一层灰,窗却依然明亮。转过身,回味着看着那面落地式的镜子,淡淡一笑,想着自己因年少美丽而兴起的傻傻的念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长了,也卷了,脸瘦了许多;心,却是镜中看不见的。我突然觉得对自己厌倦,转过身,不想再见。窗外,房屋因雪的覆盖变得整齐。无聊地呵了口气在窗玻璃上,凝成雾,遮住了视线,我随意用手指在上面涂画着,涂了好多莫名其妙的造型,其中有一个是近乎长方形,右边的那道忘了封口,倒有些像平行线了,我忽然一下敏感起来,又神经质地把它们统统抹去了。甩甩头想忘掉这些烦心事,于是锁了门,去到郊外的雪地里。随着一阵叮噹,平交道放下来了,那辆曾载着我去和来的列车将从昱和我面前奔驰而过。我突然不喜欢这辆将驶来的车子,因为我才一眼望到他,我怕列车驶过后他便从我眼前消失。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想走近他,却不知如何走近他。身旁开始站了好多人,和我一样被挡在平交道之前,而我只想从隙缝中仔细地看着他,闭上眼睛,回忆以前他的样子,而常是一片模糊的影子,现在,当我定神看他的时候他的脸又变得瘦了,像一副褪色的面具。火车喘息着过来,遮住了我,我看不见他了,像大多数时候我看不见他一样。列车已驶过,将驶向遥远的地方,风已自遥远的北方归来,他将走过来,我也会随着人群走过去。很久以来,我不再用寂寞这个用滥了的字眼,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寂寞的感觉浸透了我全身,我竟冷得快要颤抖了,一个没忍住,冰冷的泪水在我走过他身边时落下来,滴进我满怀枯萎的野花里……

小镇还和以前一样,人也依旧。我还是常去我以前去的那间酒吧,坐在角落里,喝我的“蓝色多瑙河”,心,怎么也热不起来,人,却是醉了。

那些天里,总会看到一个男孩在台上忘情地吹着萨斯风,调子响彻耳际……我总是坐到很晚,直到散场,才起身往回走,他却还在吹着,仿佛只为了吹给自己听。

后来,我常注意到他,欣赏他吹萨斯风的那份沉醉,那份着迷,我看得出那不是一种姿态。有一次,我点了一首《秋叶》,本以为他不会这首曲子,后来却看见他依然忘情的演奏,深情而专注,我听着那一个个沉重的音符把萨斯风弄得呜呜哭……

“喜欢看我表演吗?我们跳支舞吧?”他向我走来。

“为什么会吹《秋叶》,很少有人会的?”“你呢?”“很久,忘了在哪听过,觉得很美,就记下了曲名。”“以前的一个女孩写了谱给我,那时的萨斯风为她而吹。”他眼里闪过一抹我所熟悉的神情。

我竟忘了回话,一阵尴尬的沉默。

“萨斯风,能这样叫你吗?”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

“A-HA,以前是‘电击它’(电吉它),现在是‘杀死风’(萨斯风),我可没那能耐,”他幽默地说。

我的笑好响,吃力地覆盖住我寂寞。

“你应该多笑,你不知道你的笑有多深。”我注意到他说的“深”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如果笑代表快乐,我就常笑。”我凝视他的眼睛。

喜欢一个人去雪地里散步,欣赏身后孤独的脚印,享受着这样的情趣与寂静。认识萨斯风后,每当傍晚出去,总会看到他在街边等我。

萨斯风常邀我去看他表演,刚才我就因萨斯风的笑话一直笑着的,但才一眼看到昱,我的笑容便冻结住,我的脚步也沉重得举不起来。

又是一阵叮噹,平交道放了下来,隔着两栏平交道,隔着铁轨,那么多陌生的脸中,我突然望见他,这么近,又这样远!毛衣在我的肩头突然变得重了,萨斯风在我身旁说着一些话,那必定是笑话。因为我听到他自己的笑声,一阵带着煤烟味的冷风吹入我的眼中,我不再清楚地听到萨斯风对我说什么,站在人群之中,而且还有萨斯风的护卫,我竟冷得快要颤抖了,他的手在我肩头加重的压力,他的头侧向我“冷了,对不对?”我的头点着,在车声中,在人声里,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今晚,我表演完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天。”萨斯风的声音从车声中穿透过来,殷勤依旧。我忘了昱站在我面前,他的影子高而远,好像从来不曾被我依靠过,正像我抓不住一股冷冷的风,便先颤抖一样,列车已驶过,将驶向遥远……方向是迷,什么都是迷。他将走过来,我将走过去,他来我去,依然沉默。我转过身去注视越过我身后的人群,天是奇怪的高、奇怪的灰,覆盖于昱的背影后,人群、车辆和一些嘈杂的声响,从我面前淡去,仿佛只剩下他的影子,而他站在世界边缘,我也已走到所有路的尽头,在这么长久的追逐之后,我和他之间仍有那么大一段距离啊!傍晚,依照约定,我和萨斯风又来到我们常一起散步的那片雪地。

今天的萨斯风话很少,我们沉默地走着,冷冷的风吹过发梢。

“他就是你回来的原因?”萨斯风突然地开口,声音奇怪的陌生。

在风中看不清他的眼睛,我沉默不语。

“我们不谈这些好吗?”我逃避地转过身去,怕在他的质问下无所遁形。

他走近我,扳过我来。“旧梦是好梦,我也很高兴自己曾有过这些梦。”他的声音好轻好淡,眼里却忍不住掠过一丝黯然。

他替我拂去一缕额前的散发,紧握着我冷冷的双手,那种殷勤,真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我的心突然一动,我惊讶于他不是我自以为一眼就看得透的男孩。于是我恶意的嘲弄他感情:“你别堆砌这种气氛了,萨斯风,你自以为多专情呀!”他沉默的望我,好像为了冲淡一些他对我的失望。萨斯风啊!你怎么想得到呢,当我嘲弄你的时候,也同时在嘲笑我自己,你动心的回忆时,我也同样的动心。

仍旧常常去酒吧看萨斯风表演,仍旧一起经过那条平交道。在别人眼中,我们俨然是一对情侣,但我和他之间却不是人们所认为的这样,在萨斯风旁边,我曾不介意自己因思念而憔悴,而他也不曾计较过为我付出多少关心和爱情。最后一次见昱,还是同样的情景,同样的叮噹声,同样的平交道,同样的分别在被挡在两边。列车依旧驶过,将驶向遥远,他将走过来。

临时决定要走,却连个说道别的人都找不到,萨斯风也样消失了一般。我只好怏怏而回,没有什么可带的东西,只有来时的行装和我的心而已。

第二天凌晨,又踏上那熟悉的站台,一个人也没有,心,依旧冷冷。我像来时一样,身边只有那只皮箱。

“真的要走?”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转过身,惊讶地看着萨斯风向我走近。“怎么知道我要走?”“怕你昨晚就走,等了一夜。”他说。

“‘旧梦是好梦,我很高兴自己曾有过这些梦’我记得你说过,但梦醒了,该走了。”我看着萨斯风黯然的眼睛,想说一些道别的话,刚启齿,却被他用手指掩住。

“它是三角形的,坚定,稳固,像金字塔。”他指指他的心。

“什么?三角形的,快挖出来看看。”我好笑地跑去抓他。

火车的吼声近了,我向他道珍重,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不放,我也不挣脱,任由他握着。

“广播说今天气温下降,会有大雪。”说着,他脱下外套给我披上,解下围巾将我裹得紧紧的,殷勤依旧。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他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提起皮箱,送我上车,在我接过箱子转身时,他又接了我回来,俯下头,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珍重,女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忘了时间,直到火车开启,我知道我终究还是不能回头的。

“我是应该爱他的。”我苦笑了一下。火车再次鸣笛,缓缓地起动了,我坐在窗边看着掠过一些熟悉的景致:雪地里的山林、酒吧、寓所……快速地向后退去,就在这时,一曲熟悉的萨斯风又响在耳际,我探出窗外,看见萨斯风站在那平交道旁,仍专注地吹着那曲《秋叶》,那份沉醉与着迷依然打动着我,一个个沉重的、凄婉的音符响彻天际,不知道萨斯风是否知道那个有关《秋叶》的凄美的故事。雪,纷纷绕绕地下起来,飘在萨斯风的头发上、衣服上,渐渐地,听不到了乐曲,而萨斯风的身影也变得远了,小了……终于看不到了。

雪打在脸上溶化了,也不知是水还是泪。

誓言轻得像一枚落叶,被你遗忘在身后的世界

无论风从哪个方向吹来,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季节

记忆短得像最后一夜,等不到天亮就要毁灭

就算我逃到上一个世纪,也无法拯救心碎的感觉

我是你肩头的那片雪,贪恋着你的体温你的一切

我以为时间会为我停歇,能够多一秒停留在你的视野

我是你肩头的那片雪,在被你弹落的刹那与你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