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的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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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姐夫完成了他的雅情姐的心愿——希望工程在这山里正蓬勃地展开可喜的局面。

原本打算在这里多逗留几天的,但姐夫工厂里新上马了一个工程,急需他回厂攻克技术的难关。嗨,谁叫他是个技术能手,厂里的事哪能离开他的?当乡邮递员将一封电报交到他的手中的时候,他象接受到一个新的任务,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要走了,我的心里充满了依恋。这一走,还有机会回来吗?姐夫说:“有的,机会多着呢!就看你愿不愿来了?”他一脸的幽默感。

是啊,有的是机会!这几天来,我发觉我对大山产生了一种情感。什么样的情感呢?我又说不清楚。总之,我觉得我已割舍不了这份了,我的生命与它联系在了一起。姐夫是在这里长大的,他的人生充满了传奇,是大山赋予了他刚强的性格和深沉的情怀。这就值得我留恋和眷顾。

我走近姐夫,偎依在他的身边,感觉我和他的生命一起正走进山的胸膛,走进山的灵魂……

辞别的那天,一大早,我醒来山菊就不见了。她到学校去了吗?可今天是星期天呀,孩子们在家歇息着呢!我感到有几分疑惑。

吃过早饭,二柱一边帮我们收拾行李,一边说:“学校里的事,麻烦你多费心了啊!有问题我就找你哟!”

姐夫说:“一家人嘛,可别见外呵。”说完就爽郎地笑了。

山菊这时候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口布袋。她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沾湿了,脚上的布鞋还有泥巴星子。原来,她起五更,走了四五里山路回了娘家一趟,拿了一袋蜜枣赶了回来。她从袋里抓出几颗枣,分发给我和姐夫,说:“尝尝吧,甜着呢。它是我的阿爸制作的。”

我将手中那颗琥珀色半透明的手工浸制的蜜饯放入嘴中,好香好甜哟,直甜透了我的心。我笑了:“这山里还真有不少的土特产,好吃啊。哦,对了,如果把它拿到城里卖,一定销路不错。”

“难啊!交通不便,小批量的买卖,终难成气候。再说,在城里还须租门面,这就得花去一笔费用。如果销得好,当然可以赚一点。可阿爸他又不懂怎么做生意,搞不好就会亏的。”山菊摇了摇头,显得无可奈何。

“这袋蜜枣我带回去,给亲戚们尝尝,如果他们喜欢,就来这里买,怎么样?”

“这可不是给你的!”山菊嘟着嘴,一副孩子气,笑着说:“是托你们带给雅琴姐的。她最爱吃这个了。”

“哦——”我“扑哧”一声,差点将嘴中的蜜枣吐了出来。“饮水不忘挖井人啦,要得,要得……”

就在这时,一些村民闻讯走了进来,团团地围住了姐夫。“山里穷,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怎么这早就走?多呆上一段日子嘛!”他们挽留地说。

“要不是厂里有事,我轮流去大伙家转转,和过去一样,大碗喝酒,大口抽烟,品茶话桑,痛痛快快,忘记尘世的忧烦,岂不快活?但是我身不由己啊……”

二柱插话道:“以后有时间的嘛!阿阳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你们的事就是他的事啊!他会记挂在心里的。”

“这次回去,工作之余,决不忘为大伙的事操些心。我们要走出贫困,需要有经营的头脑,还要及时收集各方面的经济信息,适时地调整耕种与经营的品种,做到心里有数,这样才能不致于盲人骑瞎马,乱奔乱闯。我们也才能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孩子们才有书可读,有学能上啊!”姐夫很动情地说。

一席话说得村民们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以后阿阳你就带着我们干吧,我们信你!决不会有二心的。”他们紧紧地握着姐夫的手,动情地说,眼里闪着希望之光。”

我这时也插了进来,面带微笑地说:“我的未婚夫有学问,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在城里搞科研。我回去后跟他讲讲,看他是否能在技术上帮助你们,培植出一些新品种来。这几天,我在山里转了转,发现这里很适合西瓜的生长,我的未婚夫在这方面很有一些经验的。他的父亲以前就是一个种瓜的能手,种出的瓜又大又甜。只可惜他老人家有次骑车回家的路上被摔残了,不能做农活,才好多年没种西瓜了。”

“哈哈……我们就是需要这方面的技术啊!可人才哪里去找?现在好了,有姑娘你帮忙,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说。

“是啊,山里人不缺干劲,常常是不知道怎么干!”人们附和着说。

屋里弥漫着热烈而融恰的气氛,一点也没有离别的伤感。

二柱夫妇俩,村民们,好有一群孩子,他们将我们送出村口,一直送到通往山外的那条柏油公路上。他们本想送得更远一些路程的,被姐夫用手拦住了。姐夫说:“又不是不回来的,就不劳各位了。大家的心意领了,这就请回吧,可别耽误了农活啊。”

山里人憨厚朴实,见说这话就停下了。但他们目送着我们走了好远,只到我们拐过那道山口,他们才渐渐地往回走去。

“多么淳朴的山里人啊!”我不胜感慨道。

“来这里好几天了,你一定有许多的感受吧?”姐夫侧过脸,望着沉醉在浓浓的乡情里的我,问了一句。

我低头沉默不语,慢慢向一处高坡走去。要说感受,那实在是太多了。这里闭塞落后,生活艰苦,但山里人那坚韧的意志和生生不息的精神,让我看到数千年来我们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在他们身上充分的体现。有这样的人们,没有搬不走的“穷”山,没有治不了的“贫”病。

正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走上了高坡的顶部。回头望南坪,哦,一轮红日正升起在它上面的天空,万道霞光将山村和树林都染成一片火红。

凝视太阳,我似乎看到了秋天红红的果实挂满了树间,孩子们红红的脸象山花一样绽放,山里的人们从泥土中站起来,攀摘智慧的成果……

蓦然,有一个声音响起,象光线穿透的洁白和蔚蓝,象梦想穿透的遥远和空旷,象生命穿透的冷漠和荒凉,象欲望穿透的隐私和谬误,在我的四周,在我的心域,在我的视野,被爱的光芒照射……

青山沉默而立,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切都显得祥和。鸟儿在枝间跳跃,哦,那是天地间快乐的精灵;小溪从山的胸口奔流而出,一路如欢乐的风一样,在山间鸣响,哦,水,这无声的利器,以渗入的方式,渗入到大地的灵魂,让生命呈现一派繁荣。水,也渗入到了我的生命的深层。

啊!阳光是歌声一样响亮,鸟鸣是阳光一样响亮,流水是鸟鸣一样响亮。空旷之中的声音,泥土之中蕴涵已久的声音,生命在春天生长飘逸而出的声音,构成了一种温暖的韵,芬芳的韵。没有听过这种神出鬼没,摄魂夺魄的交响,但我的心却听到了。心是音乐的容器,可以盛放下最大的沉默和喧嚣。

山里人,他们勤劳和朴实的品质,如歌如诗,如月如星地在生活中闪着朴质无华的光芒。他们总是忙碌着,在春天里,他们象啃噬桑叶的白蚕,象采蜜于花丛的蜂儿,在布谷鸟的声声嘀鸣里,播种、育秧、梨耙,然后把绿了的希望,栽进如镜的水田里;在夏天里,他们象疯长的青草不知停止,象静夜的蛙鼓阵阵击鸣,锄草、喷药、抢收、抢种,劳作的热情一如头顶的烈阳;

在秋天里,他们象林间筑巢的小鸟,象驮运过冬口粮的蚂蚁,把黄澄澄的谷粒归了仓,他们灿烂的笑挂在压弯了的树梢上;在冬天里,他们象圈在栏里的牛群嚼着饲料,蹲在墙根晒着太阳,快乐的心情,在烟斗的星火里滋滋作响。哦,一年四季,劳作是快乐,闲暇也是快乐。这技术他们所想得到了,是少得多么可怜的一份大地给予的惠赠啊!仅这就能让他们满足了。

但现在,世纪风正悄然地吹入山里,山里人要告别传统的生活,与外面的世界一同感受新时代的韵律。

“我看见了果实,挂在那天上。”我的嘴里飘出了如诗如歌般的话来。

姐夫略有所思地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他一定也望见了果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