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雅琴将她开办的高级中学取了一个雅致的名字——育才苑,言下之意就是要培养出大批的优秀人才。为此,她从省内招聘了几十个具有高中级职称富有教学经验的教师担纲,可说是师资力量雄厚。学校的教学与生活设施设备先进,齐全,在全市同类学校中首屈一指。可这所学校,却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种“贵族式”的学校。它面对南坪山区的孩子,采取许多优惠的政策,减免或资助贫困学生的学杂费,使许多上不起学的孩子圆了读书的梦想。
我被汪雅琴送到财会学校学习了三个月后回到了“育才苑”,作了一名出纳。
“但愿你打开的不是潘多拉的盒子。”汪雅琴将一长串钥匙交到我的手掌上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抬眼望着她期待的目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一定做好每一笔帐目!”
“要吸取阿磬的教训,不要成为钱的奴隶啊!”她告诫了我几句,就转身走出了财务室,留下我进入了沉思。
我掂了掂沉甸甸的钥匙,眼前浮现出阿磬那张流淌着悔恨的泪水的脸,耳边响起了她面对南坪酒厂职工发出的忏悔之音:
我家很穷,从小我就尝够了没钱的滋味。特别是我哥身患绝症无钱医治的时候,我更觉得钱对生命是多么的重要!钱,能买到所需要的东西,能治疗身体的疾病,能让生活更加优裕,它简直是万能的。总之,钱在当今时下,成为人们谈论最多的话题,成为我们生活中的极点——条条大道通罗马,谁不为钱呢?
钱,侵蚀着我的灵魂,让我堕落。我和二柱疯狂地敛取不义之财,向往极乐的世界。没曾想,钱成为我生活的开始和终极……
“其实,生活并不需要太多的钱啊!”她在被押上囚车的时候,皤然醒悟道。
是呀,生活并不需要太多的钱。生活常识告诉我们,人的胃口,再大也只能一次装上两三斤的食物,外加一罐扎啤,也就物满为患了。如果硬要往里塞,轻则慢性胃炎,重则急性胃扩张,甚至有生命的危险。那些长期膏粱厚味的人,体态雍肿,极易患上高胆固醇,高血压和糖尿病等现在流行的“富贵病”,大大缩短了他们自身的寿命,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仍然要纵情吃喝,无所顾忌呢?
世上的东西,只要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豪车华屋,都是女人之最爱。可再娇美的女人,也只一副好身段,一次也只能向世人展示套在外面的一套衣服,如果穿得多了,就会有损打扮的初衷,还会捂出痱子,活受罪。金银玉器虽好,可一次性披挂全身,头发上的饰品,耳坠,项链,戒指,手镯脚镯等,招摇显贵,可除了炫耀,满足虚荣,罗列在身上实在是一件麻烦事。豪车华屋,虽然让人舒适,享受生活的乐趣,可一不小心,就会乐极生悲啊!那些贪官的情人,富商的“二奶”,不都走不出这个生活的怪圈吗?既然这样,要那么多的钱干嘛?
在市场经济下的中国,“一夜暴富”早已不是天方夜谭。可许多人在腰缠百贯之后,精神空虚,金屋藏娇,沉缅于酒色。可造物主给我们人类愉悦自身,衍生种族的那个器官吧,更是严格遵循造物的规律,无论科学如何发达,如何进步,却不可能增补一套设备。如果不加节制,原装的那一套都进入“绝对不适应期”,更不用说种种秽病了。
如此说来,生活并不需要太多的钱,能明白这个道理,清心寡欲,看淡一切荣华,甘守清贫,就是了不起的圣徒了。可惜阿磬明白得太晚。
但道理归道理,现实还是一板铁。生活总得继续,于是就有了一次次的“重蹈覆辙”的再版。钱如火苗,让众多的“飞蛾”自取灭亡。
究其原因,钱乃当今时下人们关注的极点。钱能给人以充分的享受和尊严,可谓好处多多。但现实生活中,富有毕竟是极少数人的“专利”,大多数人仍然要为裹腹而劳作奔波。于是,许多人对于不容易得到的钱财,就充满幻想。幻想的规律一般是在真实的事物上美化。在这种心理驱使下,其中极少数人就挺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韪攫取不义之财。军哥和二柱,不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吗?
我将我的思想向姐夫倾诉,他对我的“哲思睿语”竟感到十分的惊讶。
“你变得成熟了!”姐夫拥着我,吻着我的前额,那么专注入神。
“可不,钱是万恶之源,也是万善之终极啊!二柱他是打开了他灵魂中的那只潘多拉之盒,才那么丧心病狂的……”我说。
“是的,金钱是生活的起始和终极,让许多人着魔疯狂。但也有另一种人,比如雅琴姐吧,你从她的身上,可否看见了我们人类精神的皈依?”姐夫的眼里大放光彩。
我抬起了头,怔怔地望着他那刚毅之中透着深思熟虑的脸,静听着他的言语:
“造物主给我们人类的躯体是有限的,但它同时给我们人类的精神是无限的。人的躯体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是很容易得到满足的。你主观上想不满足,造物主也是不允许的。造物主就是这样来制约人的物质的欲望,鼓励思想的飞翔。于是,人类就诞生了语言,艺术,音乐,乃至科学技术和无穷的精神探索。
雅琴创办这所学校,宗旨就在于此。她开设了目前高级中学没有开设的一些新课程,诸如心理学,社会学和行为学等。她是希望让孩子们在学好基础课程的同时,学习这些新课目,注入新的理念,重在塑造美好的心灵,使他们的素质得以全面地提高啊!”
姐夫望着远方升起的太阳,豪情满怀地放言:“我们现在站在钱的极点上,但我们很快就会离开它。人们在新的一轮物质需要得到满足之后,回过头来仍然要皈依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