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芸儿她们的社会背景和经历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但她们对我十分友好,很关心和热情。时间久了,我的恐惧感就消失了。
在她们悉心的照顾下,我的身体恢复很快。
“你有什么打算?”一天,芸儿微笑着问我。
我摇头,一脸的茫然:“我没有家可归!”
“那就留下吧!”她轻抚我的额头。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一个月来,芸儿就象对待亲妹妹一样待我,真让我感动。
“看得出,你是个受伤很深的女人?”她亲轻言细雨的声音,如春雨一样滋润着我的心田。
我靠在她的怀里,泣不支声:“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你是个城里人,懂得多,见得厂,能帮助我的。”她拍了拍我的肩头:“和我一起干吧!”
正月十五一过,刘顺出远门打工去了。他刚走,芸儿就迫不及待地忙碌起来,准备实施下一步行动方案。
她深知:要除掉剩下的另外三个,绝非易事,得作长期的打算才是明智之举。
我在紫云阁干过,有一定经验。何不重操旧业?于是,芸儿在我的出谋下决定做生意,将所赚的钱作为活动的经费。
我们在凤凰镇盘下了一座酒楼,取名为“农家乐”。我认为,“农家乐”以经营农家菜为特色,风味别具一格,份量给足,价格实惠经济,就一定能吸引大批的顾客。
在对“农家乐”作了简单的装修后,芸儿将刘流等招拢来,作了明确的分工:莲儿会烧一手好菜,自然为“农家乐”的主厨;柳儿上过高中,懂点财会知识,就负责酒楼的财务;菊儿五大三粗的,力气大,采办货物,洗刷碗碟的活计,她包了。我因为腿脚不便就坐了吧台。只有刘流什么也不会,分工就颇让芸儿费了一番心思。听说,开酒楼什么都好,就是吃喝后打“白条子”的多,时间久了就成了呆帐死帐。何不让刘流就干这个拿着“白条子”催讨债务的行当呢?刘流一听笑了,倒也很乐意的。
分配已定,各司其责,我们就大张旗鼓地干起来了。
由于“农家乐”的饭菜特别适合当地人的口味,所以,生意红火,顾客盈门。每天来进餐的,不仅有赶集的,摆摊的,过路的,就连乡政府的干部也趋之若骛。
可就在开业的第四天,中午时分,芸儿在她办公室外二楼的栏杆,看着店里攒动,座无虚席的场面,正感到意得志满的时候,刘流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大惊失色地说:“不……不好了,有人中毒了……”
原来,二楼一位顾客正喝着酒的时候,他突然大叫一声,朝后仰去,口吐白沫,昏了过去。接着,又有好几个也这样倒下了……
当芸儿进入二楼餐厅的时候,已经倒下了几十个了。芸儿一边命令刘流打电话给医院进行紧急抢救,一边组织我们几个赶快将中毒的顾客抬往医院……
这次中毒的一共七十六,乡卫生院住院部那两排平房,已容不下这么多的患者,医院只好在附近搭起帐篷,支上简易的行军床,进行紧急抢救。幸亏发现及时,酒楼与医院又很近,为抢救嬴得了时间。除几个中毒深的顾客留院继续观察外,其余的在打了一瓶点滴后就出院了。
“经医院化验鉴定,中毒者都是吃了沾有‘鼠毒强’粉末的食物而中毒的。是谁下的毒?”乡派出所胡所长面对我们,一脸严肃地问。他是个小个子,但他的脸透出的冷竣足以人让不寒而栗。
芸儿等面面相嘘,一头雾水,感到十分跷蹊:厨房里,除了莲儿和几个帮厨的服务员外,没有看见有谁进去呀?是谁趁无人之机时溜进去下毒的呢?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嫌疑饭,随时接受传讯!”说完,胡所长摔门走了。
此时,芸儿他们在房间里急得象锅的蚂蚁,团团转着——这真是开业大“急”啊!
怎么办?芸儿就是芸芸儿!这晚,她敲开了胡所长在派出所的宿舍。
“你来干什么?别人看见了还不说我徇情枉法?”胡所长绿着脸说。
“是吗?”芸儿扭着腰,象一条水蛇一样缠了上去:“谁不知道胡所长您秉公执法?”说着,就往他的怀了揣上一封鼓满的牛皮信封。
“嘿!”胡所长暧昧的眼神一下子就闪亮了起来。
“今天我就睡这里了……”说着就倒在了胡所长的怀里。
正当“农家乐”的人们各怀心胎,相互猜疑时,从派出所传来的消息令所有的人震惊了——投毒者竟是石头!
原来,给莲儿帮厨的一个叫小雯的服务员在被传讯时,讲述了一件事:“那天上午大约九点钟,我看见刚才来找莲儿的那个男人不知怎么返回,对我说:‘能帮一个忙吗?替我叫莲儿下来一趟……’当他言明他是莲儿的丈夫后,我就去楼上找莲儿去了。”
那胡所长就凭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元凶。可石头自知罪孽深重,在派出所的警察扑向枣林村的时候,他竟在家中上吊自杀了。
让“农家乐”的如们不明白的是,石头为什么要投毒呢?
石头在正月十四的那天出院后,拄着拐杖,瘸着腿,十分艰难地回到家中,可迎接他的是莲儿那一张冰冷的脸。
莲儿一点也不照顾他,总是做了饭菜,顾自己吃了,留下一点残羹剩饭给他,更不用说给他端屎到尿,擦洗身子什么的了。
他爱抽烟,烟瘾来了,可袋里没有烟了。他行动不方便,就想让芳芳去买,可就在芳芳接钱转身的时候,莲儿回来了,见状一把夺过芳芳手里的钱,朝他的脸砸去:“自己去不行吧!可别把女儿当丫头使唤的?”
他气不过,就和莲儿拌起嘴来。莲儿上前狠狠扇了他一耳光:“你去年中秋节那天做了什么!竟敢怪我无情无义?”
他一听愣住了,想到莲儿和芸儿那么亲的,芸儿一定把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也难怪她绝情绝义啊!
当莲儿去“农家乐”后,他一直在家思想,感到十分害怕。他本想和其他几个当事人一起商议对策的,可李金摔死了,许雄和银福没有回家,还在外面打工呢。
想到李金,他的心里一阵发怵:他是怎么死的?天黑经过他家后山的断崖不小心摔下山涧而死的吗?不,绝不是的。联想到自己腊月二十八的晚上,从窗口跳下的情景,他心里骂道:“一定是芸儿那臭娘们儿干的!”
他在极度恐惧中度过了几天,耳边总有警车的啸声响起。那芸儿如果报案了,他可得坐牢啊!
于是,一个歹毒的主意从他晦暗的心里冒了出来:“投毒,让他们全死啦!如果不成,至少,也让芸儿他们知道他的厉害而惧怕他。”
主意打定,他从家中搜出以前买的一包“鼠毒强”,揣在怀里就出发了。
他来到凤凰镇,在一家餐馆随便吃了点什么,在街上转悠了一阵后,就悄然地来到了“农家乐”的厨房。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个女服务员正在洗菜。于是,他装着找人的样子说:“莲儿呢?”那服务员扭头回答道:“在楼上歇着。”他不好再说什么,就带门出去了。刚走了几步,他突然脑里一个机灵,返回到厨房,将那服务员骗了出去,然后手脚麻利地往案板洗好的菜中撒了“鼠毒强”……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石头投毒后,回到家中,给女儿写下了几句遗言:“孩子,别怪爸狠心而去,是爸做了不该做的事啊!你要多读书,做个有出息的孩子,爸在九泉之下就知足了!”
石头写完,泪流满面,念了几遍后,就吊自杀了。
中毒事件,使“农家乐”大伤元气,原本红火的生意现在十分冷清了,加上慰问中毒的顾客花费了近十万,芸儿已经感到财务捉襟见肘了。
她使出浑身的解数,带着我们走上街头,积极宣传,努力澄清“中毒事件”给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收效甚微,前往“农家乐”就餐的顾客仍然稀稀落落,屈指可数。
怎么办?焦头烂额,心急如焚的芸儿,召开了紧急会议。
在“农家乐”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灯光通明,烟务缭绕。芸儿坐在一张条形长桌的中间,我们分列两旁。
芸儿说:“现在的形势十分严峻,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各自回家,要么继续干下去。你们各自有什么打算?”
莲儿:“回家?可我们没有家了啊!”
刘流说:“我愿跟着老大干!”
菊儿说:“我什么也无所谓,一个人倒自在。”
柳儿清了清嗓门,站起来说:“既然大家都不愿走,那么留下来一起干吧。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建议。说出来供大家参考。”
菊儿有些不耐烦地说:“有屁就放,那么斯文干嘛?”
柳儿怔了怔,瞟了菊儿一眼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摆脱资金短缺的窘况,唯一的办法就是做‘一本万利,只赚不赔’的生意了。”
“‘一本万利,只赚不赔’的生意,那只有卖‘肉’了。”菊儿说。
“还有拐人的,听说很赚钱的!”莲儿话道。
“凤凰镇虽小,但地理位置优势,在外面进入山区的口子,南来北往,商贾云集,贸易繁荣,正是我们有作为,大显身手的舞台。试想一想,这里的人们,三教九流,鱼目混杂,什么也有,我们何愁不能赚不到钱呢?”芸儿对大家的建议进行总结后,极富有眼光地作了全面的分析。
刘流拍手赞道:“老大的讲话十分精辟,我第一个举手赞成!”
“去,就知道拍马屁!”菊儿瞪了他一眼,他就噤若寒蝉,呆在一边了。
“不过,要吸取‘中毒事件’的教训,以后做事要雷厉风行,绝不能拖泥带水了。石头本该早除掉的,可由于我念他是刘顺的同族兄弟,心肠软了一点,结果差点害在他手里了。”芸儿眼里噙着泪,沉痛地说。
“是啊,以后做事干净利落,绝不能讲点仁义。”大家纷纷附和道。
就这样,一个十分嚣张疯狂的组织女卖,倒卖的犯罪集团在这一天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