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迈克妮娜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念一个人,很想念很想念,马上就想见到他。她说她很累很累,很想休息,想闭上眼睛永远都闭上。
迈克妮娜平时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她太虚弱了,所以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平时看上去是个柔和的女人,其实她很坚强的,有什么过极的想法也不会跟我这么直来直去地说。我想她一定是太虚弱了,人一虚弱就这样,再坚强的人也会说一些平时不想说的一些话。
我对她说,你别这样说,你身体马上就会恢复过来的!你只是身体太虚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迈克妮娜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然后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的,你说的对,我马上就会恢复过来的,不说这种丧气的话了。我说,很好。
迈克妮娜说,莫寒我想去松园里看看他,你能陪我一起去吗?我说,好吧,我陪你一起去。我驾车,迈克妮娜坐在副驾里,看上去仍是很虚弱的样子。不过从她的气质来看,觉得看不出她是一个刚刚出院的病人,就像冰霜里的秋菊能傲霜似的,这就是虚弱中的迈克妮娜对我印象。
到了墓地,迈克妮娜给丈夫的坟前上了些香火,然后放了一束金盏,这是他生前最喜欢的花,他说过的金盏灿得像火,他就喜欢金盏开放时的样子。迈克妮娜以前没有特地的喜欢过一种花,自从知道丈夫喜欢这种花后,她也就喜欢上这种花了,发自内心的喜欢。
迈克妮娜在她丈夫的坟前流泪了,这点我是发现了的,她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眼睛润润的,红红的,如果没人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哭得晕倒过去。幸好有我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不然的话那可危险了。尤其是现在,她刚刚从医院里出来,经受不了那样的折腾。
回去的路上,我们无语。一路上她一定在回忆她跟丈夫身前的一些事吧。看她的样子,迷迷茫茫的,往事就在她眼前。她一定会伤心,会痛苦的。也会开心的,因为她和他的丈夫很相爱,虽然她丈夫死了,但他们曾相爱。这爱是永永远远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的。就算她也死了,他们的爱也会存在的。大概她自己也被他们的爱感动着,她一路还不断地流泪,她会觉得自己很幸福也很痛苦。
过了几天迈克妮娜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好了起来,又跟从前一样。但她没有马上来上班,我从公司回去的路上,绕道去了她那里。她一见到我就笑了起来,还跟我开玩笑说,莫寒看见你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我就想起了我跟他的从前。
见迈克妮娜高兴的样子,我也高兴了起来。我说,是吗?迈克妮娜说,当然。我们说了很多话,也有关于她跟她丈夫的一些话题。但这次她没有流泪,看上去很坚强的样子。我说你身体恢复了就好。迈克妮娜说,我是钢,不会那么轻易地倒下。然后我们都笑。
迈克妮娜说的一句话对我印象特深。她说莫寒,我这一辈子最深爱的两个人是谁你知不知道?我说一个是你的丈夫,另一个是谁我就不清楚了。其实我心里隐隐地想另一个人会不会是我,但我没说我。
迈克妮娜说是的,我爱我的丈夫,这你是清楚不过的。不过,另一个男人就是你。你们俩个都是我深爱着的男人。我爱丈夫,因为我们曾深深地相爱过,还经历了一些戏剧性的生活,有悲也有乐。现在他虽不在人世了,但我对他的爱没有一点改变。因为我是他的女人。
我爱你,是一种很朦胧的爱,但又很深切的那种,说不清的那种,很美好的。也许是太留恋过去的原故罢,如果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没有遇到我丈夫的话,我就会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