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028 那小子若是潜在长州藩邸内，则不好动手。可从昨日在三条大桥 附近撞见来看，打算出京的可能性很高，应该不会回到原来的伙伴那 里去。
冈崎暂且先到昨晚那家大店附近去查查。来到老旧民居密集林立 的一带，迎面走来一位老人，不停地剧烈咳嗽着。是身体不适吧，步 履蹒跚，摇摇晃晃。冈崎心下刚说：危险，对方已先向前栽倒在地。
“不要紧吧。”冈崎赶忙冲过去，将其搀起。 “不碍事，多谢你啊……”
老人衣袖翻起，可以窥见手臂上的刺青，看来不像黑道中人，也 许年轻时是个好勇斗狠的主。他将散落在地的武士褶袴重新塞进包袱， 啪啪拍去上面的尘土。看样子可能里面还有其他的衣物，似乎比想象 中要沉。
“很重吧？拿来，我帮你提。”
“哪里哪里，微末小事，不值当劳动您武门之人。我家孙儿呀，成 天也是打打杀杀，总把和服弄脏，不给他预备好喽，他是连门都出不 去呀。”
“是嘛，那可是个有前途的孩子啊。” 冈崎瞥见老人右手中有个花形图案，“那个也是刺青？” “是食人花。” 冈崎不由瞠目，“不是梅花吗？” “是我孙子这么瞎胡喊的。估计他讨厌这朵花儿吧。” 也许在孩子的感觉里，说到文身本身就够可怕了，更何况还刺在
掌心这种地方。 “确实，刻在手心里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文手心的家伙很少的，疼得很哟，尤其是这一种啊。”
029 一副夸耀的口吻。冈崎想，能够忍受那样的疼痛，对这老人来说 或许也是种骄傲吧。 “都五十多年了，还没褪色呐。厉害吧？”老人爱惜地抚着手掌， 忽然抬头道，“噢，我得赶紧回去啦。告辞了。”
“啊，路上当心点。” 老人点头作揖地去了。 从前可能是个盖房的工匠，或救火队员，冈崎这样推测着。可毕
竟对方只是个路人，他很快便失去了研究的兴趣。当他再次想起老人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时，已经是翌年之事了。
三
“不错哟，画得不是挺棒的嘛！” 低头瞧着纸上正在描绘的一朵莲花，梅倖赞许地点头道。 每开口，都哈出一口白气。屋内虽生了火盆，但在这间四处漏风
的老屋里，那点热气实在微不足道。过了年关后，越发天寒地冻。 “骗人！” 周停下笔，朝指尖哈口热气。纵是如此，手仍然冻得僵掉了。不 论怎么画，笔下的线条都哆哆嗦嗦。
图谱上那朵莲花画得才是亭亭净直，自己不过临摹而已，却格外 困难。想想要把这图案绘到人的皮肤上，再用针扎染色，那得费多少 工夫多大劲儿才行啊。周顿时泄了气。
“我培养弟子，一般都用夸的。” “谁是你弟子？” 周并不曾拜师。只是，不死或者即死，他还迟迟未能下定决心，
030030 冬天便到了。就这样在梅倖身边寄住下来，开始画些画，不过为着打 发辰光。
“当真学起来试试，如何？毕竟杀手这行当，一入江湖、身不由 己，沾上了再想抽身改行都很难。手上有个吃饭的营生，一辈子再长 也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