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特殊啊,话说你肩背上的伤都怎样了?一点疤也找不见 了吧?” 刀伤因为砍在自己瞧不见的地方,所以从未在意过。但他清楚,
伤疤早已彻底消失不见了。
“什么啊?连文身也会?”
“对于身体来说,这跟受伤没有区别。”
周低头盯着文到一半的樱花,此刻还看不出什么变化。
“这是好事吧?蹩脚的刺青都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该是非常好的 练习板。”
少开玩笑了。周加快了动作,他可不想看着文身消褪 —不想亲眼见证自己变成只魔物。
“啊……疼!”
刺针自手中跌落。刻上樱花的皮肤开始激痛。与肩头被斩那次程 度无异。浓缩的痛楚阵阵袭来,分不清到底是痒还是疼。周俯身打算 拾起刺针,却无法办到,捂着腿倒了下去。
“小兔崽子,我说过叫你快点文不是?”
“烦死了……娘的!”
虽痛得他打滚折腾,死去活来,时间却并没持续太久。好容易再 次坐起身来,周战战兢兢地盯着自己的腿,伤口已然愈合,眼看樱花 正逐渐淡去。
“明日你皮子就恢复原样,一点伤都没有啦,到时再重新文起来吧!” 周抓起刺针朝梅倖掷去,“死远点!”
亲眼目睹到自己异常的愈合能力,周内心动摇,深感震撼。 “别动不动就垂头丧气!还是小孩子吗,你?” 恨恨地盯着冲他怒吼回来的梅倖,周抱膝蜷缩在房间角落,身子 沉重如一摊烂泥。
接连几日反复做着同样的事,周渐渐接受了现实。无论疼痛也好, 或是那犹如时光逆转、愈合无痕的伤口也罢,他都已放弃关心,不再 纠结。
掌心阎魔天所要裁惩的人,恐怕正是自己。既然如此,除非等到 哪天有人砍掉他的头,否则也是无能为力。
这日,他文了只武者刚被斩下的头颅,以揉晕渲染的手法,淡淡 描绘出一幅凄切愁惨的图景。 “真气人呐,才学艺这么点儿日子,就文得如此出色……”
作品完成度之高,甚至叫梅倖发出如许的赞叹。伴随着一阵火烧 火燎的灼痛,武者有些妖媚之色的头颅逐渐消褪。那面容,不知何处 竟与周本人有少许神似。
“说不定你比我更有文身的天分呐。”
得到梅倖的夸奖,是件极稀罕的事。为给他做示范,老头在他双 臂文上了小小两尊菩萨。说那是佛,可看上去却有股迫人的森森鬼气。 与之相比,自己的刺青作品显然温和许多。不过手臂上的菩萨很快便 也褪去了,他微微有些惋惜。
仿佛为了接替消散的痛楚,身子涌起一阵倦怠。周躺下来,就那 么睡了过去。与往常一样,黑暗之中,泥泞滞重的梦境恭候着他。
“还不快起,就要迟了!”
早晨一贯赖床的周,好容易才被冈崎唤醒。他拖着周的手臂,将 他拽起身来,又把小袖和服和褶袴扔到周面前。看上去窝囊懒散些的 话,逢有打杀任务之时,上头就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期待了吧 —周心里虽的确是这么想的,却并非有意欺哄冈崎。早上起不来床也好,粗 心莽撞、马虎大意也好,皆是秉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