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大地的春天固然没有江南的春天的妩媚灵动，但华北大地的春天是清爽的、无际的、包容的、彰显的，自成一格，足以抚慰我孤单的心灵。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从平原升起的太阳比从山岳中升起的太阳要大许多，不得不佩服太阳大伯的智慧和艺术，让大气映照大气，让玲珑叠加玲珑。
路边的柳更绿，花更香了，春燕成对成双出入翻飞，试图印证自由空气中爱的温馨与甜蜜。
快八点了。
对工作，我不是有宗教热情的虔诚教徒，但对时间我有自始自终的垂青与敬重。
“你好！小扬。”刚到厂门口就听到老板热情的招呼。我就纳闷了：这么多天，老板也没有亲自在门口招呼过谁呀？吃错药了？我擦了擦眼睛：没错！是他。
“老板好。什么喜事？”我礼貌地笑答，不带感情色彩。
老板长了一张娃娃脸，方而大，黑而粗，眼睛圆而大，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农村的水牯牛的眼睛，毫不偏见地说，不仅形似，而且神似，在他的眼睛里能一目了然他的内心世界，这是他的优点，当然，不可否认，在和对手谈判时有可能就是缺点了。
“我们收到了几张订货单，放在市场的试销品也被一抢而空。”
太天真了吧？大哥，就在厂门口讨论这个问题？在他的意识中是否存在商业机密的概念？要知道，这一片全是织布厂，别人知道某种产品有市场前途，难保他们不会蜂拥进入，我的苦心岂不白费？在混仗中我们怎么敢说稳操胜券？
“是吗？恭喜你，老板，吃过早餐了吗？”我赶忙带走话题。
“刚吃过，你呢？”
“吃了，油条小米粥，如果我没有说错老板一定是馒头咸菜。”
“你猜得真准。”
心说，白痴也知道你吃什么饭，还用算？谁不知道兰花织布厂的厂长是有名的馒头厂长？还长了一身肉，馒头还没白费。
“我会掐算，五行八卦测字算命无所不通呢。”
“你吹吧？哪天你给我算算？”
“当然可以，咱们谁跟谁呀？免费。”
“哈哈——你真够哥们。”
我心里就打鼓了：别抬举我了，抬得越高摔得越痛呢，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够不够哥们你媳妇说了算。
说着话，我们已到了办公室，老板娘在整理桌案，圆脸黑胖的那个被我误当老板娘的那个女孩在保洁，她叫大春。
“你看，这是今天刚收到的定单。”老板娘把五张单子递给我。
我浏览了一遍，说：“他们的定货量都不大，我想他们或多或少地存在顾虑。我建议，他们要了多少就给多少，或者少给，一条毛巾也不多给。”
“为什么？”老板吃惊地张大了嘴：“不是销得越多越好吗？我们的产品织出来就是拿来卖的嘛。
老板娘和保洁的大春也不解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努力解释：“一是我们的产品与众不同本身就是卖点。二是我们的产品尚无存货，一方求货太大，势必会放弃别的顾客？失去顾客不是我们该做的。三是和顾客打心理战，始终保持一个产品紧张的印象，即使我们的产品堆满仓库也要注意这点，往往越是得不到，他越是渴望得到。四是为价格提升伏笔，可以断言，第一批货他们不会销太久，经历缺货的挫折后，合适的上调价格他们应当能够接受的。”
他们似懂非懂，六只眼睛愣愣地看着我，好象我是外星人说的太空语言。
“我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加讲？”
“自己人，随便说。”
“那我就说了，从此以后，凡是我们厂的有关产品的信息和销售信息都有必要保密。”
“没事，就照你说的办。”老板肯定地说，我想不是他理解，而是他揣测可能对他的厂有好处，他的思维处理事情不应该超出模糊大法。
“要是厂子搞起来了，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老板说。
“亏不亏待咱们暂不说，我们的招工宣传也应该发挥作用了。我可以大胆地预言我们的产品将供不应求，所有的机器都必须开动，工人的数量将明显短缺，所以招工已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定单要的货很快发出去了。
不出所料，数天后，更多的定单飞回来了。高阳批发市场的人到厂里求货，公主坟的批发商也不邀而至，他们声称，有多少要多少。
价格也上去了，这是我早料到的事，物以稀为贵是普遍真理。
老板抓着纷至沓来的定单抓狂，该赚钱的时候，你没货，你发不发狂？
“有什么办法？小扬？”老板娘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目光那么暧昧。
不会吧？每当需要我的时候就给我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