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桌子上用具整理了一下,喝了口水,我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一开始我就说过人的问题,没人就没一切,工人是真正的财富,数量、质量都要他们来完成,善待工人就是善待我们自己……”
“你就涮我们了,我们笨,我们从前的观念错了还不行吗?”老板说。他们的骨子里对工人到底有几分真诚?鬼才知道呢。
“一般情况下可以找别厂合作,那实际是走利益均分的道路,但我个人觉得目前不合适,我们唯一该做的是让本厂的生产力达到饱和,先释放我们自身的能量,求得此时的最大利益。”我说。
“那就招工,所有机器全部开动。”老板娘若有所悟。
“对呀,招!”老板一拍脑袋,就要去挂招工牌子,那牌子上是老板娘写的歪歪斜斜的缺少刚阳之气的字。
“你当工人是喂在圈里的猪?想拉出来就拉出来?现在,春夏之交,工人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往哪里招?”
“也是,难道不挂招工广告了?”
“挂!谁说不挂了?我的意思是,还要用其他办法,比如,厂内工人推荐。”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起呢?”老板略带懊恼道。我心说:要是你的脑子够用,还聘人干吗?你一个人把钱钱挣完,还不是美事?
“叫三儿去把广告牌挂上。”老板娘说。
“等等。”
“又怎么了?”
“没什么,做点小小的改变。”我拿起他们广告笔,笔走龙蛇,眨眼之间,字迹铿锵,条理清晰,言简意赅的广告就挥就了。
“挂吧。”我淡淡地说。
老板鼓掌了几下。
老板娘也说:“你行!真行!”右手伸出拇指。我心又跑马了:那天你为什么不称赞我下?我很失落呢,难道我的那啥工夫不行吗?就是那种那种工夫咯。
“别夸我,我容易骄傲的。”说着,对她坏坏地笑了,不知老板注意到没有。
这天中午我们的伙食有了点改善,饭碗里有驴肉火烧,我第一次在这个工厂吃到驴肉火烧,那个毛驴应该感到骄傲,这个厂竟然也消受驴肉火烧。
“老板,我有几个老乡想来这个厂干活,不知中不中?”一个穿白底淡红碎花上衣,黑色条纹下装的女人进来了。
我认识,她叫翠枝,留一保守的长辨,头发淡黄,小龅牙,脸上爬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黑褐斑,她才三十出头,经常一想起她老家的三岁孩子就哭呀哭的,她说她们那里要不遭水灾淹了房屋庄稼,她才不出来呢,他老公是轮轴工,没在我们厂,老板请他几次来我们厂,不来,嫌工资低。
老板咬了一口火烧,问:“几个?”
“五个。”
“男的女的?”
“女的。”
“都多大年龄?”
“她们都十七八岁吧。”
老板回头看看老板娘,老板娘不置可否。
老板就眉开眼笑了:“好好好,叫她们来,马上来。”
“谢谢老板。”然后翠枝就很高兴地过去了。
老板的过分热情一眼可见,我说过他的眼睛不会撒谎。
我心里想:网络上把河南人说得一塌糊涂,来的几位妹妹该不会是对不起观众的那类型的吧?
三儿也提到:“小同、小海他们倒有几位朋友,也是挡车工,技术特好,可是在别的厂上班。”
“能不能把他们弄过来?”老板娘问。
“弄过来?行,他们在那个厂的工资就没了?谁给?”三儿的娃娃脸娃娃得可爱。
“如果,真的行,我相信接过来不亏。”我插了一句。
“要不我们先把他们弄过来,我们给他们些补偿?”老板娘说。
“现在不好找熟练工。”馒头对他来说是人间美味,何况是火烧,三儿把掉在桌子上的一小块驴肉捡在嘴里,漫不经心地说。
“人员的事越快越好。”我必须再压气筒。
“同意!”终于,老板把大理石桌面拍了一下说,他脸上蒙上了一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