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不得不再次给老婆电话。
看来你在那里日子过得挺滋润嘛,老婆说。
一般般啦,我可天天都挂念着你呢,我说。
——少给我油腔滑调,在我没有确信你清白之前,你少给我放烟幕弹,混淆视听。
——你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的清白?
——感觉。
——感觉不能做为证据呀。
——你什么都可以游戏,你就是不可以游戏你的老婆孩子知道吗?
——知道,我保证。
——好,挂了,我想休息一下。
我知道,她的心里我不再不再是纯净水,至少已经已经渗进了杂质。
厂里。
老板的老子抖了抖身上的机毛,推门进了办公室。他有项工作就是打扫机毛,本来是可以叫外人干的,但他不让,他说,我呆着也是呆着,有钱怎么让外人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次他是想外来肥水流进他家的田了。
“老爹,什么事?”屋子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他看到父亲进来,抬头问道,他的父亲没在厂里住,一般下班就回家了,上班就在机房,所以他们之间其实很少交流,看到他父亲进来他的确有点奇怪。
“嘿嘿嘿嘿……”他父亲把头模了摸,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嘴边的肉向后挪了挪,做了个不太自然的笑,三色牙齿现出来,为什么叫三色?是这样,正中的门牙褐色——被廉价烟熏的,靠门牙的牙黄色——北方地下水染的,再往后的牙以及大牙是黑色——长年累月牙刷没刷到形成的。
“爸,你别光笑,你有事就说嘛。”老板娘盯着他说,脑子里满是疑问。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我观察了很久,我觉得还行,我把这事也给你妈说了……”他老子喋喋不休,但他的儿子媳妇却是一头雾水。
“他儿子有点不耐烦:“我说,爹,你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有话你就快说嘛,我们还有别的事呢。”
暴烈的阳光灼烤着院子的地面,空气中储满了蝉鸣。
屋子里很爽,有空调,厂里唯一有空调的屋子。
他老子把自己卷好的漠河烟摸一支出来,放在嘴上,点了,眼睛把儿子媳妇又扫了一遍说:“秋洁这闺女怎样?”
老板老板娘对视了一下,老板说:“她怎么了?”
“我是说她的人品怎样?”他猛吸了一口,吐了一大口烟雾,她媳妇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说:“她的人品好坏有怎样嘛?”
“你们也知道,三儿今年也二十三了还没媳妇,我的意思是……”
“你是想叫他跟秋洁搞对象?”他还没说完,他的话就让老板截断了。
“就是。”他老爹赶忙说,猛吸了两口烟,屋里的烟雾更浓了。
他的儿媳妇咳嗽起来。
“我说老爹,你能不能不吸烟?这屋关着呢。”说着把门开了,一阵烟雾窜了出去。
他老爹忙把烟灭了,额头的抬头纹很深,然而很亮。
“这事,你问我们怎么成?我们又不能给他做主。”老板娘说。
“是呀,这样的事得她自己做主,有个话叫什么来着叫,‘叫强拗的瓜不甜’嘛”老板也附和。
正说着话,三儿进来问染厂回锅的粉色布回来了放在什么地方?老板娘说放在缝纫间外面,三儿看了看屋里的父亲出去了。
“你们的意思是不行了?”老头固执地问。
“我们可没这么说。”老板娘说。
“要不叫他们先到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