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厂了,他们说老兵回来了,指着我头上的没有完全卸下的绷带说抗美援朝朝的老兵回来了,我说,援你个头,你骂我是不是?他们边笑着一哄而散。
老板的表妹也油,还二十好几的大姑娘呢,我在水管边洗手,她从后面就给我背上温柔一掌,说,大英雄,能不能谈一下救美的感受?我抬头狠狠地斜她一眼,不言,她紧张了,吐了一下舌头,本来就是嘛,不承认?我承认,你死定了,接水浇了她一颈脖。她尖叫一声,马上冲到水龙头接水还击,的同伴三桃也加入了泼水运动,还好,至少我的短裤还没湿透。
不用惊奇,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我在女孩子眼中毫无尊严可言,这或许是个错误,但我懒得改变,时时刻刻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我就会死,我觉得,在该严肃的时间之外的时间严肃,本身就是对自由的亵渎。
生活在一个严肃的世界,我很疲惫,每天要面对一群群温和面纱下邪恶、猥琐的灵魂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真诚和热情。
游戏,差不多是我剩下的全部。
我不能保护任何人,连自己都不能保护的人谈什么保护别人?
可是,秋洁这些天总是有意无意找到我,对我说,她好怕,我说怕什么?青天白日,乾坤朗朗难道有人把你吃了?她说她总是感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追逐着她,以至于她最近老失眠,我说别怕,你有那么多姐妹呢。她的眸子里不时地闪过一丝惶恐。
一个妙龄少女感到不安全,这正常吗?反正,做为朋友或者说兄长我不能说能给她一个安全世界,我左右不了什么,其实我很渺小,我很清楚,我能算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是。
织布车间依旧是那么噪音震天,机毛依旧是漫天飞舞,他们的一身依然沾满细绒,过敏的依然戴口罩,大热天的也不嫌热。
“坤,怎样?”我问。
“什么怎样?”她正接线头,猛然抬起头:“哦,是扬哥呀,你的英雄事迹闻名遐迩哟。”
“死丫头,又来了,说点别的行不行?”我嗔道。
她是本地人,但他骨子里有一半的南方血统,她母亲的祖籍在淮河以南。她长得很秀气,小巧玲珑,就是有点黑,我宁愿把黑色维纳斯者个称号送给她,后来我还给她写过一首诗,就内容来说理直气壮,就形式来说捉襟见肘,我说过我不是诗人,但我写得诚恳。
“这高低毛难织,一天就能织几十块,到时候……哼哼,没有效益我找你!”她说得咬牙切齿,但她还是笑,我很在乎她的笑。
“找我?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看我还在开玩笑,粉拳就上来了。
“轻点,姑奶奶,你要把我打残废?残废了我可要你伺候一辈子哟。”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拳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从和风细雨变成了暴风骤雨。
“吗呀,我逃!”
玩笑是开,但是我还是把她的意见传达给了头儿,建议提高这种毛巾的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