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织布厂是一座四合院,坐北向南,大门前是一条通往高宝路的小公路,公路前是个巨大的土坑,这是这一带建厂房取土留下的坑。
四合院的东面是办公室和老板的居室,西边是缝纫车间,东边是织布车间,西边是仓库。
老板娘请来个神婆,要她给厂子看个风水,以便于厂子化晦气为运气,化运气为钱财,一路高歌猛进赚个盆满钵满。现在只有两种人不想死人头——纸钞,一是白痴二是鼻子不来风的人。
那神婆大概四十上下,挺兄凸肚,五短身材,穿得妖冶花哨,标准的纺球体型,满脸涂料,要命的是她摸涂料的技艺实在没有民工刮腻子刮得好,她涂得很不彻底,以至于咋看起来像鬼,惨白惨白的,吓人!她走路步子碎而沉,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喉音重得可怕。
神婆端碗起水,对着一尊五寸高的观音念念有词,然后把撒一把米在水碗里,一叠金标纸烧了,纸灰也掉在碗里。
“来看,鬼!”神婆说,
我们都把头凑过去往里一瞅,除了碗底稀稀疏疏的米,水面零零落落飘了一些纸灰,什么也没有。
这没有什么呀?我说。
神婆说你们凡胎肉眼当然看不到了,你们都看得到了还要我干什么?说得有理,要是我们都能看到鬼还要神婆干什么?这么经典的话也说得出来,于是我疑心神婆前世是思想家了。
神婆说了一大堆必定有鬼,她必定能除鬼的证据,直说得老板、老板娘点头如捣蒜。
我一直冷眼旁观,神婆不满意我的眼神,不冷不热地朝我甩了一句:嘿嘿,年轻人,依我看你这辈子逃脱不了桃花!
我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佩服!果然厉害,我说呢,小学就被女生告状,中学收到女生不准背叛的警告,大学一开始就与现太太邂逅,出门就与这个女人无缝衔接,诸此种种都是因为命带桃花害的呀。
但是,我不想为此改变什么。
小兄弟,要不要我给你解解?我说不的时候,她鄙夷地弯我了一眼,那眼神我明白:无赖!让女人害死你吧!
说真的,桃花有什么不好?陶渊明同志还仰慕武陵那个桃花洞呢,他说洞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里面的人无不安居乐业,怡然自乐。
我不会屈服于神谕,我不想与女性为敌。那个浪荡公子宝玉大哥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不假,她就是脏,她也比男人干净一百倍。
神婆叫院子里不要有人,她开始躯鬼了,于是老板叫人们马上回屋里,上厕所也不行,说是坚持三十分钟就行。
那神婆就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撒那做过法的神米。一会儿,地面,房顶就有了或多或少的米粒。很黑的米粒,粘满了纸灰。
洒完了,我问她,你刚才说碗里有鬼,现在你又用它驱鬼,你究竟是放鬼还是驱鬼呢?神婆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你成心捣乱是不是?你行,你来,我走!
老板娘看神婆不高兴了,示意我甭说了,由她去吧。
我始终弄不懂是神婆在麻醉我们还是我们在自我麻醉。
神婆还说,你们大门前应该建一影壁,大门对大坑是大凶之兆,后来果然在那里就有了一扇影壁。
老板娘塞给神婆一沓钞票,神婆高兴地走了,走时还不忘狠狠瞪我一眼,好象在说:桃花,害死你!
我对神婆驱鬼一说本来就嗤之以鼻,我不相信,凭什么?驱鬼?
后来的事也印证了这一点,真正的鬼岂是几把米、几片纸灰能驱走的?
第二天就有个鬼要强奸秋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