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浊浪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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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江南

要说本朝经略江南,统御天下,可是花费了一番心思。本朝龙兴之地乃是在如今直隶一代。后来经过三代君王的努力,才从直隶扩展到长江以北,乌尔泰山以南的广袤区域,定都天安,国号“魏”。大约同时,北方金兀人在兀延骨齐石珂的带领不仅完成了自身的统一,还相继降服了罗集延、颜洲、撒勒阙、朱苇几大部族,更北方的广方人和钦安人也接受了金兀人的册封。后来齐石珂效仿大魏建国,国号“大金兀国”,本人自称安珂略文大汗,意为“天命所归,统御万方的大汗”,他给朝廷的书信,开头便是“我,受命于天,统御万里之地,众王之王,大汗中的大汗,大金兀国安珂略文大汗致信于大魏国国王殿下……”

金兀人的傲慢和野心最终激起了延续十年的战争。北方有金兀人和撒勒阙人的精骑,南方则有大魏朝、江南四国和牂牁人、百寮人的劲旅,双方在乌尔泰山一线来回拉锯。拉锯的过程中,魏朝倚靠长城逐渐建立起优势,最终在卿门关之战中大败金兀人,兀延骨齐石珂向北败走,最后被反叛的撒勒阙人杀害,首级被割下献给了魏朝。

大战之后,金兀人一分为二,齐石珂的弟弟兀延骨齐不昆带领一部族人向西遁走,在元颇草原建国称汗,魏朝称他们为“西金兀人”,留在故土的金兀人在齐石珂的儿子兀延骨渊明带领下举族降魏,魏朝称他们为“东金兀人”,渊明被赐姓“金”,封为顺义王。这大体就是国朝初立时的北方局势。

现在再来说到江南。在北方正在激战的同时,江南有四国并立,从西到东为靖国、赫伯国、沐象国和登国。四国的南方还有牂牁诸部和百寮人的部落。在诸多势力中,赫伯国的实力最强,各国和牂牁、百寮皆以赫伯为尊。后来北方战事吃紧,大魏向江南借兵,双方约为兄弟之国,国主互称“南天子”和“北天子”。江南诸国先后向北方遣兵二十余万,精锐水师更是在东海水道全歼罗集延人的水师,斩罗集延汗,迫使罗集延人反叛金兀人。

谁曾想当击败金兀人后,魏朝出尔反尔,指使金兀人偷袭尚在北方的江南军队,坑杀降卒七万余,江南精锐尽毁。长江上游的靖国最先降魏,长江下游的登国也在东海湾之战中失败,投降魏朝。魏朝主力在二国的帮助下渡过长江,对赫伯国和沐象国形成包围之势。赫伯国和沐象国虽然死战到底,但孤木难支,四年后来还是全境沦陷,王族悉数被诛,军队全部解散,在“废城令”之后,江南名城雄关全部被毁,被解散的军队通通打入贱籍,后人不得科举为官,不得参军入伍,甚至不得和平民通婚,不得在城镇置业。刘浑显的先祖就是在此时随大军进入的江南,凭借军功被封为勇毅二等伯,就食隋郡,子孙后代从此定居江南。战败的江南四国故地被分为三道十一州,同时设牂牁都护府羁縻牂牁地方,设南海都护府羁縻百寮地方。

再回到北方。平定江南的时候,顺义王金渊明已经成年。齐石珂旧部见魏朝连年征战,国力空虚,暗中联系撒勒阙人和西金兀人相约举兵南侵。太祖不得已御驾亲征,倾天下能用之兵分三路出长城征讨强敌。东路由平东将军欧道成领兵三万五千自鹤屏关出;中路由太祖领八万禁军自白马关出;西路由安西将军宣童领兵五万自卿门关出,最东边的罗集延新任大汗石不周亲率两万骑兵助战。面对压境的魏军,撒勒阙人背盟弃誓,退回草原,东西反叛的金兀人不战而降。事后,太祖先是诛杀数百阴谋起兵的齐石珂旧部头领,趁机拆分金兀人,将金兀十二姓三十余万人内迁,除了一部分置于京城之外,剩下分置江南十一州,以此监视江南时刻蠢蠢欲动的反叛力量。然后在长城以内设三路藩镇,长城东置安东镇,欧道成为安东节度使;长城中段的山北州设山北镇,山北节度使由禁军统帅都检点兼任,实际受朝廷直接控制;长城西段设安西镇,宣童为安西节度使。长城外在罗集延人地设北原镇,册封罗集延人的大汗为罗集延国国王,罗集延国大宰相任北原节度使,北原节度使下辖的兵力实际上是魏人、罗集延人、金兀人的混合部队,和罗集延国国王统帅的罗集延军成制衡之势。

不仅如此,朝廷还广修官道和大运河。大运河分为两段,最北达京城广安,最南直通南海。南运河和北运河以长江为界,南北运河各设一名钱粮转运使,直接听命于朝廷,不归地方节制。而官道更不用说,接连天下四十三州州府、三百七十八郡郡府,官道下面还有通往各个市镇、村落的乡道。

就这样,天下总算安定了下来。太祖凭借利兵精卒和精明灵活建立了天下无双的大魏朝。忠诚和背叛,仁义和残忍,收买和放弃,正大光明和阴谋诡计;他联合了敌人又击溃了敌人,他亲手签订了盟誓又亲手撕毁了盟誓,他杀死了父亲却厚待子孙,他封赏了王侯又要将后人赶尽杀绝。天下的权柄落在了魏朝的都城广安;广安的权势尽在皇城大内;而皇城大小是由皆由天子一人决断。

天子的权力透过大运河和官道扩散至帝国的每一个州、每一个郡、每一个市镇和村落;天下的财富又随着运河和官道集结于京城,等候天子的享用和分配。

凭借精巧无比、复杂无比的国家机器,领受天命的天子,如同神祇一般,端坐皇城,俯瞰众生;天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黔首,在天子的注视之下,莫不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半步。

领受了天命的天子啊!四方山川河岳尽在陛下的脚下:天下财富取之不尽,任陛下享用;天下民力用之不竭,任陛下驱使。陛下已经大汗中的大汗,众王之王,旷古绝今的统治者,四海之内,八荒之外至高无上的主人,陛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陛下啊,您为什么还不满足呢?